上個月剛給你打上一千塊,這么快就花完了?你是吃錢的?”
“不給算了,我自己養活自己行了吧?!?
“雨!兔崽子,說你不服氣是不是?”
“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是什么處境?你一點也不了解我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還記我的仇???”
“不是的?!?
“那天是爸不對,爸相信你不會去那種地方,我給你道歉?!?
“爸——”
“雨,不要哭。20年來我看著你一天天長大,卻不得不承認對你的了解越來越少。振作起來兒子,少喝點酒,不要把什么事情都埋在心里面,告訴爸媽,讓我們有機會去接近你,去了解你,好么?”
“嗯。告訴媽我很好,我不喝酒了,不亂花錢了,讓她安心養病,暑假我會回來看她?!?
……
爸爸說過:“人生在世,萬事都是有個因,有個果的。”
所以當我得知媽媽患上重病躺在病床上的時候,我的心碎了。我曾經是那么讓母親感到驕傲的兒子,現在卻令她憂勞成疾,在病榻上忍受痛苦。我翻開衣櫥,把能看見的東西統統摔了出來,杯子,衣褲,DVD,隨身聽,香水,安眠藥……各種電影和音樂光碟滾落一地,閃著可憐的光,架子上的書也東倒西歪。我掄起拳頭重重地砸向墻壁,鮮紅的血水順著裂縫一點一點滴落下來,我感覺不到一絲疼痛,因為那痛楚都被刀絞般的心占據了。正當我握起手機想往窗外扔去的時候,林攔住了我,他拍拍我的肩,對我說了一句話:
“夫欲安命,息心自省?!?
我感覺自己好像站在下沉的電梯里,沒有燈光,就這樣電梯一直墜落,永不停止。
……
升降梯停下,門向兩邊緩慢張開。一個頭戴圓頂氈帽,穿一身黑色西裝的魁梧男人從里面走出來,由于天氣寒冷,男人脖子上戴著一圈白色的圍巾。鏡頭斜45°從身后向前推進,照在行進的皮鞋上。皮鞋擦得锃亮,但是在與地面摩擦的時候沒有一點聲響,如同幽靈一般。
男人左袖深處藏有一銀色金屬物,反著冷冷的寒光,右手拇指和尾指夾一紙卷,揉成筒狀不時地拍在右腿上。男人走進一間規模宏大的劇院,牌匾用三個鑲金大字刻著“百樂門”,四周嵌有當時流行的彩色走馬燈飾。他走進大堂,向雕刻著各種歐式建筑圖案的拱頂看了一下,眼睛迸射著尖利的光,停頓了一下,他展開紙卷又看了兩眼,然后把它撕碎了扔在花盆里。
男人拍了一下左手的袖口,一只灰銀色的1911式點45口徑勃朗寧手槍順勢跌在左手掌間,他穿過燈火輝煌的大堂,從后門進入大劇院,又從后臺的旋轉走道快速來到頂層的豪華包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