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煜與耿鉞一通吃早餐時，將夢境向耿鉞復述了一遍。

“你的夢……有點像是兩個人，應該說是同一地點的兩個空間！”耿鉞看著自己在桌面便利貼上的記下夢境細節，充滿疑慮地說道。

姜煜一聽，猛的抬頭看著耿鉞，放下手中舀稀飯的勺子，吞吞吐吐地說：“其實……郵件事情……我一直沒敢跟你說……”

“什么事？”耿鉞沒有抬頭看她，專注地看著他總結出的夢境疑點。

“我在觸碰薛子龍的血之前，在醫院不小心碰了一個車禍病人的血……”姜煜小聲地說道。

“什么？”耿鉞抬起頭，看著姜煜，眉頭微皺，語氣輕而穩地問：“你怎么不早說？”

“我……我答應你了嘛，不想影響你查案的進度，就打算賭一把，所以……”姜煜低著頭，有點委屈。

“沒事，反正也不是一點線索都沒有。”耿鉞安慰道。

“我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都沒能夢到那個女孩子……”姜煜哀嘆道。

耿鉞看著姜煜自責的樣子，心里有些愧疚和心疼。他很清楚姜煜完全可以不理這個事情，她會愿意幫忙也是因為她曾險些被糟蹋，她了解那種恐懼和陰影；并且站在師和女性的立場，她更不希望一位花季少女失去了生命還要背負著不堪和委屈。

可是為了能早點將罪魁禍首定罪，他又不得不找姜煜。畢竟，他們如果不在有限的時間里找到最俱全的證據，一個不滿14周歲的孩子，即使是罪惡累累，也無法讓檢察官定罪。

他立刻溫柔地對姜煜說：“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畢竟你也沒想到中間會有這個叉子。我想，沒有夢到女孩子的情況，應該不是你的原因。剛剛我也說了，Dr.H之前也說過薛子龍母親有問題，我昨天就讓陸飛去調查了，今天下午應該會有結果。而你的夢境讓我更加確信薛子龍的母親有問題?！?

“那……那個女生……”姜煜憂心地看著他問道。

“沒關系，老高已經給了我好消息。從你的夢境來看，兩年前的事情就不是檔案里寫的那么簡單了。你不用自責，這本就不是你該做的事情！辛苦你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好了。”

姜煜點點頭，埋頭繼續吃早餐。耿鉞則站起身，收起自己的碗筷，剛轉過身又轉回面對姜煜，放下碗筷。

“對了，你手上沾的不是被害人的血，剛剛你又將夢境說給我聽，你應該不會做重復做噩夢吧？”

姜煜抬起頭，眨巴著眼睛看著耿鉞，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說：“額……不知道，畢竟還有一個人的，都沒搞清楚他的秘密是什么！不過呢，我也不擔心，再過個兩三天，我的大姨媽就要來了！”

“你大姨媽來你家，跟你睡嗎？所以，你不做噩夢？”耿鉞雙手撐在餐桌上，低背彎腰，看著姜煜不解地問道。

姜煜嘆了一口氣，搖搖頭，抿嘴怪笑，輕聲說：“虧你談了幾個女朋友，連大姨媽是誰都不知道嗎？”

“哦……”耿鉞恍然大悟，笑著低下頭直搖頭，過來一會兒又抬起頭，看著姜煜，伸手輕輕擦拭她的嘴角，微笑地說：“小丫頭片子，吃個面包，面包渣沾得滿嘴都是?！?

姜煜的心緊了一下，抬眼看著耿鉞為她擦拭嘴角。

耿鉞收回手，拿起剛才放下的碗筷，對姜煜說：“你慢慢吃，我先去局里了?！?

“哦，你去吧，我吃完了，自己回去。你家的門直接關上就可以了吧？”姜煜一邊吃著面包，一邊含糊不清地說道。

“嗯，直接關上就可以了?！惫X從廚房走出，沖姜煜一笑，拿起鑰匙就出了門。

耿鉞剛走進公安局，就碰到睡眼惺忪的唐銘。

“回家還沒睡好??？”耿鉞拍了拍唐銘的肩膀，打趣道。

唐銘白了一眼耿鉞：“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回家肯定睡不好！你老實說，昨天是不是帶妹子回去了，所以才非要我回家睡？”

“別瞎說！我是什么人，你還不清楚？”耿鉞用胳膊肘輕戳唐銘一下。

這時，左菁從辦公室跑了出來，跑到耿鉞和唐銘面前止住了腳步。

“隊長，剛剛接到報案，凌云中學后街的連街暗巷中發現一具發臭的尸體……”

耿鉞和唐銘相互對看一眼，立刻轉身。

這時，迎面而來的陸飛看到耿鉞和唐銘一臉嚴肅就明白是有案子了。他小跑到耿鉞身側，剛要詢問，就被耿鉞把話堵了回去。

“我帶唐銘去案發現場就夠了，你和左菁繼續跟少女自殺的案子。高法醫的毛發匹配結果已經出來，是楊木。少女自殺案子，兩條重要線索，楊木和薛子龍的母親，給我重點查！”

左菁沒有想到耿鉞會讓她留守局里繼續調查案子，她想要爭取與耿鉞一同勘察現場，卻被陸飛一把拉住了胳膊。

“那你就去審楊木，我繼續調查薛子龍的母親……”

耿鉞和唐銘聽到陸飛與左菁的對話，就立刻小跑出了局里。

左菁見耿鉞已經走了，也只能靜下心處理少女自殺案件。她想，也許處理好了這一個案件，耿鉞就忘卻她對她侄子被打事件的失察的事情。

耿鉞和唐銘剛走進巷子，一股腐臭撲面而來。

看到耿鉞和唐銘的年輕女協警立即遞給他們口罩和乳膠手套。年輕的女協警被口罩遮住了唇鼻，一雙眼角眼皮向上皺起的大眼睛上是緊緊聚在一起的雙眉。她看著耿鉞，嚴肅地匯報：“隊長，死者是被清潔工人發現的。這條巷子因為前年死人后，就沒什么人來，清潔工人也很少來，他們基本上是一月來打掃一次。這條巷子，前兩天打掃過，所以他們就沒怎么注意，直到他們收工時，一位人稱周嫂的清潔女工路過這里發現一股臭味，走進巷子就發現了尸體。”

“死者身份是否可以確定？”耿鉞問。

“死者是凌云中學的校長，凌云中學的值班門衛已經確認尸體身份?！蹦贻p女協警說道。

“知道了，去忙吧……”耿鉞說完，與唐銘一同進入封鎖區。

“辛苦你了，老高！”耿鉞走到正在進行時間的高鴻辰身邊，說道。

蹲著的高鴻辰正在檢查尸體的腰腹部，他抬頭看了一眼耿鉞后將腰后及臀部尸斑指給肖凌看。

“老耿啊，你這管轄區，三天兩頭的就是命案，確實辛苦了我啊……”

高鴻辰的語意雖有些抱怨與挖苦，但語氣卻十分冷淡。

在一旁的唐銘圍著尸體走了一圈，說：“看來，死了蠻長時間的吧……”

高鴻辰點點頭，說：“死者，男，四十五歲，身高約172cm，體重70kg左右。死因，雙臂割斷，初步判定為失血而死；兩只落在地上的胳膊呈捆綁狀態，雙腳也被捆綁，除了捆綁傷痕，沒有其他傷痕。尸體出現腐敗現象，但無腐敗巨人觀；且尸斑呈褐黑色，五官有血水溢出。昨天白天的溫度在20℃至28℃之間，因此死者的死亡時間是在30小時至35小時之間，具體的死亡時間及外傷等詳細信息需要回去細驗才能告訴你們?！?

耿鉞彎腰屈膝，盯著死者的胳膊看了許久，問：“老高，兇器可以確定嗎？”

高鴻辰搖搖頭，說：“這也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從雙臂的傷口來看，雙臂一次砍斷；而從雙臂掉落的位置來看，死者的雙臂是同時被割斷……”

“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一個人先是被砍掉一只胳膊，即使當時死者可能是昏迷的，但先被砍掉的胳膊也會偏向沒有被砍掉的胳膊的那一方；更何況一個可能是醒著的人，被砍掉一只胳膊，一定會下意識的用沒有砍掉的手臂去按被砍掉的胳膊，那樣胳膊掉落的位置應該是在側前方，且傷口不會如此形成一致，胳膊掉落的位置也不應該是死者的正后方?！?

耿鉞說著，抬頭認真地審視四周。

高鴻辰看著耿鉞的側臉，眉頭微皺，說：“所以，我現在還無法判斷兇器。一個人能一次砍掉一個人的胳膊已經是難事，砍的位置還正好是肱骨和肩胛骨的接縫之處。再好刀工的大塊頭廚子，都難以同時割斷人的兩個胳膊，位置還能這么準。”

耿鉞看著頭頂的一個建筑鋼筋架：“唐銘，你找把A字梯子過來，高一點的！”

5分鐘過后，唐銘找來一把高1.5米的A字梯子。

“把尸體先挪開！”耿鉞接過梯子迅速架好，二話不說，直接站了上去。

他站在梯子的最上端，建筑鋼筋剛好到他的下顎。鋼筋的上面有兩個細凹槽的鐵銹色橡膠物體，兩橡膠相距的間隔50cm，其下方正好是尸體所在的位置。

耿鉞立刻調下梯子，走到巷子的轉角處，看著轉角的墻壁。當他沿著墻壁角仔細搜索時，兩條細細的痕跡浮現在他眼前。他立刻轉身跑回到發現尸體的暗巷之中，跟著他跑來跑去的唐銘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耿鉞這才注意到在死者側面的水泥墻面上有血漬不怎么清晰的七個字——“我來找你們報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