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工資后，耿鉞拉著姜煜下了樓，往姜煜家的方向走。他拉著姜煜右手手腕，一邊走著，一邊冷冷地責備姜煜。

“不是一直都覺得自己挺聰明的嗎，怎么連個工作都找不好？”

耿鉞的步伐雖然不快，但被拉著的姜煜卻要帶著小跑的步子才能跟得上自己的手臂。這樣的走路姿勢，讓姜煜覺得十分別扭。她停住腳步，背脊彎曲，被拉著的手臂用力往回撤，試圖掙脫耿鉞的手。但耿鉞抓得太緊，她沒掙脫得了，只能重重地往下甩了一下手臂，并沒好氣地回復耿鉞。

“要你管啊！”

“嘿，你個小丫頭片子，有沒有良心啊！”耿鉞松開姜煜的手腕，雖然皺著眉看著姜煜，卻不是生氣的樣子，只是滿臉的無奈，語氣帶著絲絲關切，繼續說道：“再怎么說，我也算是你哥哥吧，你就這么對長輩說話啊！你不是學的營養學，怎么會去當培訓老師啊，還找了這么個無執照，無福利，無人性的三無機構啊？”

姜煜垂下的雙手在小腹的位置，左手輕輕按揉右手手腕，抬頭看了一眼耿鉞，低頭輕聲說：“謝謝你啊，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以后有機會跟你說吧，我還有事情要去辦呢？”

耿鉞見姜煜在揉自己的手腕，才知道自己的力氣大了點。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別處，問道：“什么事情，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夢見什么了？”

姜煜微低著頭沒有抬起來，只是頷首抬眼看了一眼耿鉞，眼珠子就瞟向左下角，低聲說：“沒有，什么都沒有……”

“怎么可能？”

耿鉞微微傾著身子，盯著姜煜看。

姜煜抬頭與耿鉞對視，眼神堅定。

“沒有，真的沒有！”

耿鉞緩緩直立身子同時若有所思地看著姜煜，連連輕點頭：“好吧，我是想問你，你和杜誠鶴除了是同學關系，還有沒有其他的關系，例如……戀人……”

姜煜立刻抬起頭，詫異地看著耿鉞，這已經不是第一個懷疑她和杜誠鶴有愛戀的關系了。

“我和他僅僅只是同學而已，我們初中的時候就是同班同學，高一上學期也是，高一下學期那年開年，就聽出他們全家都搬走了，我們這才沒有再聯系的。況且，我又沒早戀，怎么可能與他有戀人關系！”

耿鉞打開手機，翻開他手機的照片。一張照片中，姜煜靠在杜誠鶴的肩膀上，兩人看起來十分親密。而姜煜一看就看出這張照片是她在讀大學時與張家宏一起拍的。

“這你們搞錯了，照片里的人只是長得像杜誠鶴罷了，那個男人是張家宏。”

聽到姜煜說有人長得與杜誠鶴十分相似，耿鉞有些不能相信。

“你不要開玩笑，這張照片可是在杜誠鶴的私人賬號相冊中找出來的。而且，陸飛將兩名女死者的相片進行合成時，其五官與你的五官極為相似。”

耿鉞的話讓姜煜的心顫了一下，這一刻，電視劇、小說中無數的懸疑驚悚劇情在她腦海里面翻過。她突然覺得自己曾經的大學校園生活，即使不是多美好的但至少也是平淡舒適的。她總覺得自己是想多了，可不想，巧合似乎也太多了點。

耿鉞看著有些懵的姜煜，以為她是接受不了自己給她展示的證據。當他剛想要拉回姜煜的思緒時，他的手機響了。他看著屏幕上唐銘的來電顯示，看了一眼姜煜，立刻接通了電話。

“什么事？”

“鉞王，二隊在杜誠鶴的家里搜到了關于受害人的照片以及一封認罪書。”

“認罪書，他不是被……”

“是的，認罪書，認罪書里說，他是買兇殺了自己，先是約了蕭宇，弄暈了蕭宇，然后讓殺手殺了自己，嫁禍給蕭宇，他只是想讓蕭宇嘗一嘗被冤枉的滋味。至于，殺手，他說他不愿意透露，因為是他要買兇的。我們剛剛也調查過杜誠鶴的賬戶，前天，他的賬戶中確實取走了五十萬的現金，但沒有其他的消費信息。他的家中，沒有存放現金。他的家人也表示，他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回過他父母的家了。”

“好的，我馬上回來！”

耿鉞掛了電話，看著姜煜。

“你現在回家，哪里都不要去，我沒來找你，你就哪里都不要去，知道了嗎？”

姜煜看著耿鉞，微微地點了點頭。

耿鉞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姜煜后，雖然總覺得姜煜有些不對勁，但他可以確定姜煜是安全的。不論兇手是不是已經死了的杜誠鶴，但沖在兇手將女性死者的面部器官挖去拼成姜煜的樣子，他是可以判定兇手對姜煜的感情是很深的。

他想，雖然姜煜曾出現過生命危險，但當時要姜煜命的人是直接扼住了姜煜的脖子，下手狠；而且姜煜穿著睡衣，那人卻沒有起半點色心。要么那個人是個女人，要么就是對姜煜只有仇恨，至于最后為什么沒有殺死姜煜，可能是出現了那人沒有預料到的意外。

而殺死兩位女死者的兇手，對女死者都有過性侵，因此可以判斷加害姜煜的人和兇手兩個人。因而，他更可以判定兇手對姜煜的感情達到了一種自我的境界。從犯罪心理來分析，他認為兇手寧可找做一個復制品都不會傷害姜煜半分，甚至都不敢出現在姜煜的視線里。

姜煜看著耿鉞開車遠去，便拿出手機，撥通了存了很久都沒聯系的電話號碼……

耿鉞剛回到局里，認罪書和犯罪記錄照片就在網上公布了，整個公安局刑警隊瞬間炸開了鍋。

程源拿著搜到的證據與網上比對，發現網上發布的與他們二隊搜到的一模一樣。程源看著耿鉞，陸飛跑了過來。

“鉞王，程隊，網上發布的信息是定時發布，準確的發布時間是前天凌晨2點，也是杜誠鶴死前8小時。”

程源看了一眼耿鉞，對著自己隊里的警員喊道：“王劉，趕緊調集蕭宇的檔案信息和時間線索，已經相關的所有監控。黎疆，張帆，迅速調集兩公里范圍內的監控視頻以及黑市殺手相關信息！”

“是”

隨著程源的命令，二隊的刑警警員有秩序地躁動起來。

耿鉞和程源明白，公開的認罪書就是在迫使他們現在結案的同時又將他們從一樁連環殺人案引到黑市買兇案上。如果他們對公眾提出專業性地質疑，就會讓目前深陷在黑市買兇恐懼中的市民，又陷入到真兇還在逍遙法外的另一個恐懼中。

這個公開認罪書對他們的局限性太大，大到束縛了他們的一切調查。

當唐銘、左菁和陸飛等待耿鉞的行動命令時，姜煜發給了耿鉞一個簡訊。

“杜誠鶴患過小兒麻痹癥。”

耿鉞看后，立刻給姜煜打電話，卻是無人接聽。

他放下手機，問向唐銘：“高法醫的驗尸結果中有沒有提到杜誠鶴有小兒麻痹癥病史或者小兒麻痹癥后遺癥之類的？”

“沒有啊！”唐銘疑惑不解地看著耿鉞。

左菁聽后，立刻遞給耿鉞一份資料：“這是關于杜誠鶴所有的信息，沒有調查出他有小兒麻痹癥病史。而且，他們公司沒有人說他行走有什么問題，也可以排除小兒麻痹癥后遺癥。”

耿鉞皺了皺眉，繼續問道：“那他有孿生兄弟嗎？”

左菁搖搖頭，說道：“他有一個弟弟，但不是孿生的，比他小三歲。不過根據他弟弟杜誠鵬提供的信息來看，他們家是重組家庭。杜誠鶴與杜誠鵬是同母異父的兄弟，杜誠鵬從小就沒有見過杜誠鶴，杜誠鵬第一次見到杜誠鶴也是在兩年前，杜誠鶴從國外回來到他們家的公司任職副總經理一職時才見到面的。但是杜誠鵬是跟著父母一起長大的，而杜誠鶴從小就不在父母身邊。兩個月前，杜誠鶴的母親林秋芳去世，杜誠鶴從公司的副總經理直接降職位市場部的副總監，他們公司的傳聞說是杜誠鶴失去母親的支持才會被降職，如果不是杜誠鶴掌控了整個監控行業市場的人脈，就極有可能會被直接趕出公司。”

“也就是說，杜誠鶴的生母去世了，現在在世的是他的繼父。那杜誠鶴生父的信息查到了嗎？”

耿鉞看著左菁，左菁無奈地搖了搖頭。

“沒有，林秋芳與第一任丈夫結婚時，沒有到民政局登記，因此在合法婚姻的登記中只有現任丈夫杜國強的信息。”

“林國強的呢？沒有找林國強做筆錄嗎？”

唐銘看了一眼耿鉞，將一則身份證登記的航班信息遞給耿鉞。

“一周前，林國強攜小情人去塞班旅游了。昨天取證時，我和左菁要求過杜誠鵬聯系杜國強，但沒聯系上。”

耿鉞嘆了口氣，看一眼陸飛和唐銘后，又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

“你倆給我想辦法，15分鐘之內，必須聯系上杜國強。還有，關于杜誠鶴生母林秋芳的一切，以及杜國強的家族公司的一切！”

說完，耿鉞看著左菁，說道：“你查一下張家宏這個人，15分鐘之后，我要關于他的全部信息！”

接到任務安排后，唐銘、左菁和陸飛分別忙碌起來。

而耿鉞則手里握著一支簽字筆，認真地看著案卷資料。他習慣性地用簽字筆的尾端有規律敲打在桌面上，發出“嗒……嗒……嗒……”的聲音，就像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

十幾分鐘過后，左菁拿著張家宏的資料，著急小跑到耿鉞的身邊。

“鉞王，張家宏和杜誠鶴是孿生兄弟！”

左菁話語剛落，唐銘也跑了過來。

“杜誠鶴以前確實患過小兒麻痹癥，而且還有十年的小兒麻痹癥后遺癥的康復治療經歷。我讓飛鏢去找高法醫了！”

耿鉞睜大了雙眼，似乎是發現了自己猜想的疏漏，再次撥出姜煜的號碼。

“您好，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