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棘仿佛成為了長了眼的利刃,抵住肌膚的瞬間像冰,接著變成炸開的灼熱的火線,衣衫掠過,尖刺上只留下一抹淡淡的血漬。
葉骨衣會因為每一道傷口流露出痛苦,但仍舊咬牙堅持,直視前方,步履不停。
谷中很安靜,迎面吹來的風,讓她能夠保持住清醒。
剛開始踏入的時候,花滎是抱著大仇得報得得意看著的,這一條通往谷外的路,不說把葉骨衣碎尸萬段,也算得上是千刀萬剮了,這么久以來的不滿和怨懟終于是在看見葉骨衣受罰的時候得到了釋放。
漸漸的眼看著葉骨衣滿身傷痕卻還是堅定的往前走,走過了一半,花滎的得意的表情蕩然無存,微微有些皺眉地看著。
走過了一大半,葉骨衣幾乎是用雙手抓著自己的雙腿往前邁開腿,同時這樣也讓手上開始有了密密麻麻的傷痕。
花滎皺眉的表情流露出不忍,對葉骨衣也產生了一股復雜的欽佩之情。
“少谷主,還要讓她繼續走下去嗎?......感覺她要撐不住了......”
“對啊對啊,同是女子,我們何必這樣折磨她。”
“殺人償命,這樣已經算是便宜她了。”
“那該給她個痛快,她也沒有反抗過,要殺要剮還不是我們做主。”
“真正該償命的,也不是她啊。”
......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花滎也心煩意亂,大步追上前到葉骨衣身邊。
“喂,你該不會要倒下了吧,半途而廢你可就更加償還不清了。”花滎有些想要叫她放棄,但又不想她放棄。
葉骨衣停下腳步看向花滎,扯出一抹笑容,“你們山谷的風,我很喜歡,”
帶著花香的風,恍惚間仿佛回到了當年的花界,這讓她想到了很多很開心的事情,想到了嵐風,他當時也因為總是來花界,身上也總是染著花香,葉骨衣因此還假裝嫌棄過他,但其實她的內心是不想從嵐風身上感受到其他花花草草的氣息。
人總是在很多個某時候很自私,她也沒有例外。
之后發生的一切,直到現在她才漸漸的覺得,正應了花嫵織的那句話:“葉骨衣,你就是個不詳的人,誰沾上你都沒什么好結果!”
是啊,一株來歷不明的彼岸花,怎么就牽扯出了這么多壞事,或許她本身就是不詳的預兆。
“胡言亂語,我看你已經是要瘋了!?”花滎看著渾身血跡的葉骨衣居然還能面帶微笑說著這些不著調的話,當即也覺得有些氣憤,不想管她死活了。
“你最好能走完這段路,不然肯定會給你更多更難更危險的懲罰,這個算輕的了。”
葉骨衣看著花滎別扭的樣子,繼續往前走,但也繼續和她聊著:“花滎,你一直表現的并不是特別和你妹妹親近,是為什么?“
花滎也跟著一起在一邊走著,搭著她的話,“誰說我不跟妹妹親近了,我們明明是雙生姐妹,但她總是嬌弱可憐沒心眼好欺負的樣子,我作為姐姐只是看不下去而已。”
“你是姐姐,那你該多保護著她呀。”葉骨衣仿佛是在提醒一樣。
花滎哼一聲,“她哪里需要我保護,谷里弟子總是喜歡和她一起玩,母親和花瑟姐姐也跟她親近些,我要是還慣著她,八成生活自理都成問題了。”
“撲哧——”葉骨衣笑出聲。
“你笑個什么?!”花滎有些嗔怒。
葉骨衣了她一眼,“你也是個小女孩,也該像熒兒一樣,無助的時候就說出來,難過的時候就哭出來,高興的時候就大笑出來,你們是對等的,不會因為你是姐姐,大家就對你少愛一分,你大可以放下別扭,少點責任,做你這個年紀該做的事。”
花滎聽的有些恍然,忽然間葉骨衣話音落了,緊接著頭頂傳到另一道溫度,軟軟的,輕輕的,暖暖的。
葉骨衣摸了摸花滎的頭,憐愛的看著她,花滎看見她的眼神,差點淪陷下去,但反應過來,還是下意識的打開葉骨衣的手,這讓葉骨衣的手又被荊棘困住劃傷。
花滎別過頭不去看,“你別以為這樣說我會對你手下留情......況且你現在肯定是因為熒兒死了,我跟她長得一樣,你在透過我看她,在谷外我就看出來你這種眼神了。”
葉骨衣微笑凝固了一下,眸底暗了暗。
“你說是就是吧,畢竟我倆之前也不會說這么多話。”
“你現在自身難保,這最后幾步路,你以為這么好走,每一根尖刺上都有不致命但折磨人的毒,你好自為之吧。”
花滎說完就加快腳步,率先站到谷外的結界口上,這不遠不近似乎只有十來步的距離,是這荊棘路最難走的路,也是最后的關卡。
葉骨衣雙手緊抓著大腿,左手提左腳邁,從這開始被刺破的皮膚,痛感要比前面走過的更加劇烈,緊接著感受不到疼痛,四肢開始發麻,失去知覺,漸漸的大腦也有一陣沒一陣的眩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