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空中已經是明月高高掛起,月光映照著山川大地染上一層輕柔的銀光。
葉骨衣站在兩座空墳前,對著剛點好的香燭發呆。
洛珂打掃好屋子,收拾好東西,走出門口看著站在山邊的葉骨衣,看她被這冷月清輝籠罩,發絲被秋風吹揚,裙擺隨風而動,皎月潔白,她的身影卻要比這明月更加清冷。
洛珂的夢中,也是經常出現這樣一個身影的白衣女子,她總在夢中跟他說:“你忘了我,我一直在等你。”
他經常在夢中快要走過去的時候,夢就醒了,所以他離開家門,留戀世間,就是想找到這個一直在等自己的女子。
而現在,這段時間以來,洛珂從內心感受到,這個女子,他找到了。
洛珂一步步靠近葉骨衣,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夢中的畫面與他眼前重疊,直到他真的走到葉骨衣的面前,情不自禁的抓住她的手。
葉骨衣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不明所以,看著洛珂有些激動的表情,露出疑惑,然后看了看他握著自己的手,默不作聲地抽了出來。
“你是不是要走了?”葉骨衣的問話沒有看洛珂,洛珂也從剛剛的不自控反應過來,情緒又染上落寞。
“你,猜到了…”
葉骨衣有些哭笑不得的看向他,“你的反應很難不讓人猜到,洛珂,你不擅長偽裝。”
洛珂垂眸,情緒低落。
葉骨衣看他這樣,又移開目光,輕松的跟他說著:“你之前跟我說過你要回家啊,我也知道因為我的原因耽誤你回家團圓了,不過現在我都好了,你可以安心離開,現在或者是明天一大早,不用跟我告別,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她沒有面對著洛珂說出這些話,因為她知道,如果面對面,洛珂也會發現她的表情有多不自然。
洛珂眼神稍黯,心臟升起密密麻麻的鈍痛,無邊的不舍化為苦澀仿佛要將他的呼吸淹沒。
葉骨衣暗自深呼吸調整自己然后轉身又面對著他,“人活一世不到百年,而我已經過了不知道多少個百年,生死離別我已經看了太多,洛珂,你終將會被我遺忘的,安心回去吧,此生無緣的話,來世再見。”
葉骨衣背在背后緊握著的雙手已經暗自用力緊緊攥住衣袖,以此保證已經說的話沒有其他情緒起伏。
“你不會來找我嗎?”洛珂沉默半天,再次開口詢問葉骨衣,好像是在確認,又好像是祈求。
葉骨衣挑眉看他,“是誰說不要記得我?本姑娘還干嘛眼巴巴的上前趕?”
洛珂一時又語塞,沮喪的垂頭。
葉骨衣看他那樣,腦中飛快閃過一個想法,與此同時,也跟著想法做了出來。
“洛珂,臨別之際,送我一個禮物吧。”
“?”洛珂疑惑抬頭去看她,葉骨衣這個時候也迅速靠近他,在洛珂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葉骨衣已經將雙手捧著他的臉龐。
緊接著,洛珂就感受到唇瓣上覆蓋上一層柔軟,與此同時的眼前便是葉骨衣近在分毫的面容。
雙唇之間的無限溫柔與眷戀讓洛珂幾乎心臟驟停,月光中緊密觸碰的兩人在這一刻只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溫度,跟無法抑制的情感洶涌。
葉骨衣睜開眼和洛珂四目相對,迷離的水光讓眼中仿佛閃著星星點點的光芒,感受著他唇瓣的柔情與溫暖,感受著兩個人的心跳融為一體。
洛珂微微一皺眉,因為他的口腔內嘗到了一絲血腥味,接著迅速蔓延開來,順流而下。
與此同時葉骨衣后退了一步,嘴唇上也染上一抹殷紅。
洛珂用手指撫上自己的唇,手指頭一抹淡淡的血色,讓他不解的看著葉骨衣。
葉骨衣只是滿意的對他展顏一笑,“或許我沒有跟你說過,你長得很像我很早以前就喜歡的人,一模一樣…但是你放心,我不會把你當替身,不會糾纏你,你大可放心,只是圓我一個念想和遺憾罷了。”
洛珂的不解又化為憂傷,“很早是多早?有多喜歡?”
葉骨衣笑容加深,緊緊看著他認真的,一字一句的回答著:“很早很早以前,非常非常非常喜歡。”
她談及時的笑靨如花,一字一句的真切,滿是笑意的眼底翻涌著無限情愫。
是嵐風也好,是洛珂也好,他現在只是一個凡人,他的一生還未結束,又何必再和她有什么牽扯,他應該平平安安健康快樂的過完這一生……
“洛珂,如果你真的會忘了我,那是再好不過的,因為我也剛好不想記得你,都是徒增煩惱的事情,我們就此別過,希望今后再無瓜葛。”
葉骨衣說完,對著面前的兩座墳墓深深看了一眼,然后與洛珂擦肩而過,看似毫不眷戀的離去。
獨留洛珂在原地,風中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