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胭平淡得向著顏落怡的方向瞥了一眼，幾乎未做任何停留便將目光回到原先乞伏司繁的那端，腳下也不曾移動半分：“泠胭倒不知公主殿下的性命竟比泠胭的醫術重要？倘若泠胭心懷不軌有意欺瞞，那泠胭為何要入宮以身涉險？倘若泠胭醫術并非承自家師，那泠胭又何故來蹚這檔子渾水？”

泠胭接二連三的反問倒一下子噎得乞伏司繁無言可駁，就在對方愣神之際，她已姍姍行至內殿榻前。公孫太醫等一并太醫在內殿早已聽得外間動靜，見她到來，他們倒也不閃不避，直接恭敬得給對方讓出一條道來。泠胭走上榻前，掀開紗帷給乞伏西平仔細檢查了一番，片刻過后，她平靜得走到案邊，提起紙筆，寫了幾付藥名遞給一旁圍上來觀看的太醫。

“按這方子先去抓這幾味藥回來。”吩咐完畢，泠胭倒也不急著給躺在榻上的乞伏西平醫治，反倒是站起身來將整個內外殿細細轉了一圈，就在旁人摸不清楚狀況時，她復啟朱唇。

“皇上，太后，王爺，公主殿下的毒要解其實并不難，只是在泠胭醫治之前，泠胭尚有一事想要確認，因此不知可否見見這宮中服侍公主的宮人們？”

太后娘娘看了慕容恪一眼，旋即給身旁的貼身宮女使了個眼色，不久，外殿陸續跪了二十多人。

泠胭順著跪下的宮人們踱步轉了一圈，之后隨意點了個司殿宮女問道。

“今日公主內殿近屏風的那處盆栽是否換過？”

那名被點的宮女有些怔住，但還是如實答道：“是，早間原先送來的是盆朱色的花，后來公主殿下覺得那花太過礙眼，故而命人換了盆其他的。”

“泠姑娘，老夫先前看過那盆石竹花，并無任何異常。”這時，公孫太醫進言道。

泠胭對公孫太醫頷首致謝，然目光卻依舊盯著先前答話的宮女身上。

“后來換上的是玉簪花，而并非眼前這盆石竹，對嗎？”

被問的宮女訝然無比，愣愣得點了點頭，但隨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搖頭否認。

太后自再次踏入內殿起便小心翼翼地端查著乞伏司繁的臉色，眼見得對方因宮女支支吾吾而不悅皺眉，胸口一直壓抑著的無名火也不由得騰地發作起來。

“大膽婢女，支支吾吾得作甚！還不給本宮如實招來！若有所隱瞞，立即拖出去杖斃！”

被呵斥的宮女迫于太后嚴厲審視的目光，顯然有些畏懼，看了看身旁跪著的另一個宮女，幾番掙扎之下，才決定叩首求饒。

“太后娘娘饒命！榕兒并非有意欺瞞，只是今日晨間珠兒不小心打碎了后來換上的玉簪花，奴婢們怕公主殿下怪罪下來，故而……故而才將這事瞞了下來。”

泠胭冷冽的目光飄過驚惶失措的榕兒，之后停留在對方口中的珠兒身上。只見那緗衣宮女似乎也嚇得不輕，一直低垂著頭，腦袋幾乎都貼在了地上。

“你就是珠兒？”

被喚的女子早已嚇得渾身發抖，柔弱的肩膀仿佛都經受不住一根羽毛的重量，聞得頭頂傳來的冷淡女聲，她猶豫了許久才懦懦得應了聲“是。”

“最初公主讓換掉的那盆花可是你拿去的司筳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