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你爹也相信?”
“他沒有理由不信。他最信任的兩個兒子指證我,他怎能不信?”聲音含著苦澀,“我是他的兒子,可他卻從來沒了解過我。我要報復他,根本就不會用這種陰險的手段。”
“你一定是正大光明地和他打一架。”
“不錯!”他譏笑道,“在所有南宮人的眼里,南宮劍是獨門絕技,無人能出其右。哼,在我眼里,根本就一文不值!遲早有一天,我要在十招之內打破南宮劍的神話,我要讓南宮劍從兵器譜中除名!我要讓南宮世家的人從此在武林中抬不起頭來。看他們以后還怎樣趾高氣揚!”
說到后來,已是豪氣滿懷。
“嗯,你一定做得到的。到時,你爹爹一定會后悔他曾經那樣對待過你們母子。”
南宮煜看著她,她的眼里盛滿了對他的信任和佩服。
他心口一熱。
“是的,我一定能做到,也必須做到。因為這是我從小的夢想,是我委曲求全在南宮家活著的唯一的目標。我要將所有南宮家的人都變成我的手下敗將。到那時,就是我接出我那可憐的母親、離開南宮家的日子。我要讓南宮世家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田小果擁緊了他。她不懂什么恩恩怨怨,她只知道,南宮煜不開心,她也會不開心。她將臉貼近他的胸口,他的心跳如鼓,沖擊著她的耳膜。
“不管怎樣,小哥哥,你都要快樂。”她說。
南宮煜望進她類似乞求的雙眼,那清純如水的目光直直地撞擊著他的心口,他聽見心底深處有什么東西轟然倒塌了。
夜風習習,天上繁星點點,遠處的山、近處的樹,都成了朦朧的影子。他聞到了風中山野的氣息和青草的清香。
他被這樣美好的夜色蠱惑了,迷失了。他不由自主地伸出雙臂,擁住了胸前的田小果。
這是第一次抱著一個除他母親之外的人,而且還是個少女。他感到懷中的身軀柔軟而嬌小,這使他從心底深處升起一股溫柔的憐惜的情愫。
他想對田小果說些什么,低頭看,田小果早已閉著眼,酣然入夢了。
她的小嘴微張著,小臉安祥而寧靜,少了白日里的乍乍乎乎,顯出一種脆弱來。她張開雙臂,緊緊地摟住他的腰,俯著身子半撲著睡著了。
他啞然失笑,這樣的姿勢,她居然也能睡著。
他輕輕地拉開她的雙手,調整好她的睡姿,讓她躺在柔軟的草地上,頭枕著他的大腿。
他沒有意識到他的動作多么輕柔。
小雪球趴在田小果身側,睜開眼,看了南宮煜一眼,又沉沉睡去。
田小果睜開眼時,看見一望無際的藍天白云,耳邊聽見晨鳥的啾鳴。
早晨湖邊的空氣很好,甜甜地帶著湖水的清新和滋潤,她貪婪地吸了一口,然后習慣性地將嘴往枕頭蹭了蹭。
忽然,她呆住。
這枕頭,怎么既有彈性又有熱度?
她吃驚地爬起來,對上了一雙噴火的眼睛。
“你睡覺居然流口水,還把口水蹭到了我的褲子上!”
“小,小哥哥……”她臉紅了。
他好看的劍眉皺起來,滿臉嫌惡:“真臟!”
“對,對不起,我這就給你擦。”她拉起袖口,急忙擦拭著她剛才枕過蹭過的地方。
“你——”南宮煜的聲音突然卡住。
田小果邊擦邊偷偷打量他的神色。
奇怪,小哥哥的臉怎么變得僵硬,臉上還布滿可疑的紅暈,連耳根子都紅了。
“小哥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你,你在擦哪里?”他從牙齒縫里擠出一句,聲音粗啞。
田小果疑惑地看著她正的擦的部位,那是南宮煜的大腿部位。
“我剛蹭過口水的地方啊。”她無辜地眨眨眼睛。
“笨蛋!別擦了!”再擦就要起火了。
“可是,好象還有印子……”
“告訴你別擦了,沒聽到?”
“那,小哥哥,你把褲子脫下來,我給你洗洗吧。”
“笨蛋,閉嘴!”
“小哥哥,你要去哪里?”田小果嘟著嘴,滿臉不高興地問南宮煜。
湖邊多好玩啊,好不容易在山林里發現這么一個美麗的湖,還沒等她玩夠,南宮煜居然就要走。
“小哥哥,昨天那五只貓不知現在在哪里了?”
“小哥哥,你點了他們的穴,而且兩個時辰后才能自行解開,他們一定氣死了。他們會不會還來找你的麻煩啊?”
“小哥哥,干嘛要走啊,人家還沒玩夠……”
“你不想走可以留下。”
“啊?”田小果的臉色急速轉變,一臉諂媚討好地笑道,“我不留下。小哥哥去哪,小果就去哪。”
“你不怕我把你賣進窯子?”
“什么是窯子?”
“小哥哥,什么是窯子?”
南宮煜很后悔提到這個詞,他怎能忘記,田小果的求知欲是驚人的旺盛的。
“小哥哥——”
“閉嘴!再吵你就別跟著我!”
“哦。那小哥哥,你總能告訴我你要去哪,去干什么吧?”
“沖城。”
“啊,我聽鳳姐……哦不,是藍鳳說過,城里很好玩,里面的人好多……”
兩人的聲音漸去漸遠。
湖畔,只剩下燃盡的一堆灰燼。
沖城,是玄炎皇朝最繁華的邊陲重城,北臨桑晶國,東邊與烏木國僅二百里路程,是三國商賈貿易往來集結之地。
進了城,田小果發現一雙眼根本不夠用。
腳下是青石板鋪成的平坦的道路,路兩邊是鱗次櫛比、高高矮矮的房屋。有的房子很氣派,青瓦白墻,圍著院子,大門口有守門的家丁,兩邊蹲著兩只石獅子。有的房子,卻顯得普通而寒磣,只有一扇黑洞洞的門和窗戶。
街上熙來人往,人頭攢動。人們身上穿戴的服飾就讓田小果的嘴巴合不上來了。
“小哥哥,你看那個大叔,怎么穿著一件只有一只袖子的衣服啊,他要省布料,也應該把兩只袖子都剪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