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墨停了下,明白這是在和她說話,便抬起了頭,瞥了眼門口盈盈而立的柔美男子。只見男子身穿寶藍色的常服,上面有著繁復的暗紋,料子泛著瑩潤的光澤,應該是上好的云錦。
整個人風雅絕倫,只可惜在隱隱中散發的陰毒氣息破壞了美感,讓人覺得不寒而栗。沒來由得,玄墨心里一緊,像是被撕開了塵封已久的傷痕,有著令人扭曲的痛意彌漫開來。
經歷了幾世再一次見到傷她入髓的男子,玄墨早就沒了往昔的義無反顧的眷戀,只有著恨不能挫骨揚灰的欲念,差一點就控制不住勃發出來,卻在最后關頭硬生生地忍住。
最終,還是平復了下來,淡淡地回道:“洞房花燭之夜,久等無人來,便自行喝了些茶,之后精神恍惚不清,不知道發生何事,醒過來屋子里就這般了。洛相爺,你能告訴我為何么?”
“呃……”
洛宣一時語塞,因為他下的藥,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可是沒料到那藥會讓人發瘋將屋子給弄得一片狼藉,此刻他腳下還踩著一顆花生,悉悉索索地很不舒服。
“小姐,你喝了茶覺得腹中饑餓,硬拖著奴婢將桌子上的飯食吃了干凈,不知道為何,你吃了些野菜后又恢復了,還真是奇怪。”
公主的身份在堯舜是隱秘的,柳柳在人前一直以小姐稱呼,只是如今都已經大婚了,還是這樣稱呼,說明并沒有將洛宣當回事情。而且,她行禮說話的方向都是對著自己主子,看都不看洛宣一眼,腳底下不知道什么時候勾到了一只蟹粉小籠包,讓里面的湯汁浸染出來,黃黃的,弄在地上很像茅房里的可疑物質。
見此動作,洛宣陰柔的容顏一陣扭曲,差點就吐了出來,看得玄墨在心里發笑,沒想到這丫頭還真是個厲害角色,不動生色,就能讓洛宣這渣男抓狂。
“大膽賤婢,這里有你說話的份么?來人,拖下去仗責一百!”
果然,洛宣的性子沒有那么好相與,容不得人的挑釁,直接拿了柳柳開刀,似乎覺得這樣就能扳回剛才被落下的面子,也人給以警醒。
誰知,下人們還沒有靠近,就被一樣東西砸開了數步,內力的播散使得幾位身子瘦弱的直接栽倒在地。洛宣臉色一變,立刻出手截住了那飛來的暗器,仔細一看,竟是適才那本被倒看的書冊,粗略一番竟是講述后宮禮儀的內容。
這讓洛宣開始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沒想到那稀有的香料對眼前的女子沒有一點用處,而她現在看的書冊根本是房間里不可能擺放的。
難不成,她發現了什么?或者是,那人起了什么變故?
玄墨見著洛宣的百態神色,露出一絲冷笑,由著柳柳攙扶她起來,儀態萬方地娉婷走來,微微一頷首,道:“洛相大人,您洞房花燭之夜姍姍來遲也就罷了,還帶著那么多人來為何?鬧洞房么?”
洛宣沒料到玄墨竟然護住了自己的丫環,還上來質問那么一句,語氣像是在調侃,卻讓他沒辦法再去追究柳柳的剛才的不敬。
頓時,洛宣心里的不舒服愈發甚了,特別是在看到玄墨一臉的云淡風輕之后,竟開始煩躁起來,這女人不是對她一向死心塌地的么?為什么失了身受辱后,還能從容不迫?酸意一陣陣上涌的洛宣開始死死盯著玄墨看,像是想穿透她的心思,搜尋出那些不知所蹤的戀慕。
只可惜,什么都沒有看到,洛宣一時間有些接受不了。不明白為何之前死扒著她不放的女人,說變心就變心了,一點預兆都沒有。即便是他先不要的她,還將她送給了其他男人,她也不應該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把他當成了無關緊要的一顆草,不值得多費情緒。
見著這樣的洛宣,玄墨覺得有些諷刺,心想著男人有時候就是喜歡犯賤,她一心一意地時候,當雜草,非要到了這部田地再傾注心思,活該找虐。
對于可以刺激到洛宣的事情,玄墨一向很喜歡,今晚上,洛宣想干什么她再清楚不過了,等他回過神來,應該不會善罷甘休。
只是,事情的走向不再由他主導,想羞辱她?怎么可能!
洛宣正在前廳和相熟的幾位官員,陪著祈王爺慕容離聽相府貴妾芙蓉彈琴,談論著一些無關痛癢的話題。大家都納悶為何這位閑散王爺什么時候興致那么好了,死賴著婚禮上沒有離開的意思,酒席結束了也不肯走,大有待到天明的趨勢。
但是,畢竟是王爺,還是皇上最為信任的一位,眾人即使在莫名都不敢說出來,只得恭敬地候在邊上。時不時偷望一眼洛相,似乎想從他那里得知緣由,畢竟祈王爺慕容離是從來不與朝臣交好,如今對著相府情有獨鐘,不得不讓人猜度萬分。
正在氣氛最為尷尬的時候,后院傳來了消息,說是王薔薇瘋癲撞墻暈了過去,像是受了極度的驚嚇。
恰好王薔薇的父親兵部尚書王莽也在,便隨著洛宣一起往女兒的院子去,慕容離也沒有離開,反而提出愿意親自為王薔薇看診,不好推辭之下所有的人又跟著一起去了內院。
到了王薔薇居住的瓊花苑,幾位大人因為避嫌便在院子里稍事休息,王莽和慕容離隨著洛宣進入屋子內。沒曾想見到王薔薇坐在床上亂說胡話,見到洛宣之后便開始嚎啕大哭,止都止不住。
無奈之下,洛宣只能點了王薔薇的暈穴,央求著慕容離予以診治,開了些藥又針灸了幾下才重新解開穴道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