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卓恒站在病房的外面，隔著一道玻璃。

病床上的宋景予睡顏安詳，連眉宇都是舒坦著的。她手上輸著液，身上插了好幾條管子，旁邊的儀器屏幕上顯示著一連串的數據。他聽著儀器的聲音，大致都能看懂那些數據。

此時此刻，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她出事故后昏迷不醒的那段時間。同樣的病房、同樣的境遇，同樣的人......那段時間，多少個靜謐無人的夜晚，他也是這樣站在病房里，隔著一道玻璃，看著沉睡不醒的她。

不同于那一次，經歷完慘烈事故的她身上臉上都纏著厚厚的繃帶，基本看不清她的臉。這一次的她，像童話里沉睡的公主。

不過，她應該不會像童話公主那樣貪睡吧？

他站在外面，看著她精致而蒼白的臉龐，細長而舒揚的遠山眉仍舊帶著一絲倔強。卓言說，景予身上那種柔而不弱的氣質像極了她的母親......他開始只當做是卓言促狹的玩笑話，如今看來，她的面相雖然偏像于她的父親，但氣質與性子確實與她的母親如出一轍。

溫延悄無聲息地進來，遞給他一杯咖啡。他自己的那一杯已經喝掉了大半。他猛的灌了一大口，望著病房里面，那張稚嫩的臉龐慘白無血。他目不斜視地說：“不要太擔心，手術過程雖然發生了一點小插曲，但總體還算順利。她不會有事的。”

葉卓恒拿著咖啡在手里，并沒有喝。他腦海的思緒有些混亂，像錯綜復雜交織的線，怎么也理不清楚。沒想到，一連數日憂心的事情到底還是發生了。景予現在到底什么狀況還是未知數，一切都怪他太過于心急了......好半響，他才淡聲說：“她沒有生命危險，我知道。我只是擔心，如果手術過后還是無法站起來，她該有多失望。”

溫延聽完葉卓恒的話，沉默了很久。他重重的嘆了口氣，“抱歉！”

葉卓恒稍稍偏了下臉，溫延疲倦無神的面容映入眼簾。他淡哂：“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這臺手術的風險，早在手術之前你就已經告知我們了。最后做決定的人是我們，同你無關。”

“話是這么說！”溫延唇瓣輕努，說：“醫者父母心。哪怕這一次里面躺著的人不是景予，我也會很難過。”

“一切等景予醒過來再說吧。也許，情況并沒有我們所想的那樣悲觀呢！”葉卓恒抬手拍了拍溫延的肩膀，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溫延。

溫延看向葉卓恒，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

葉卓言掐滅煙，把煙蒂扔在煙灰缸里。她抓起桌面上的煙盒，又點了一根。

顧晨曦被滿室縈繞的煙味嗆得直咳嗽。他一邊用手扇風，一邊皺著一張臉進來，看見倚在辦公桌前吞云吐霧的卓言，氣惱不已。他緊兩步過去開了窗，好不容易喘了口氣，忍不住說：“你到底抽了多少啊！”

卓言余光瞥了一眼身側的煙灰缸，里面塞滿了煙蒂。她懶懶地抬了下眸，沒說話。

顧晨曦待煙霧散了些許才走到卓言那邊，看見煙灰缸時，直接伸手奪了她抽到一半的香煙，啐了句：“你TM肺不要啦！”

葉卓言細長的柳眉一斂，淡哂，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