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卓恒親自送卓言和溫延出門。

他站在院子里，看著他們的車子離開，直到他們的車子的響動消失在迷離的夜色里。他很久都沒有動。深夜的露水很重，涼颼颼的，他只著了一件薄衫，夜風拂過，修長的身影透著一股無言的落寞……

他回屋的時候，周姐剛好出來倒水，見了他，笑微微的說：“卓恒，還沒睡呢？”

“剛送大姐和溫延出去。”葉卓恒微微頷首，說：“不好意思，周姐，這么晚了還麻煩到你。”

“哪里的話。”周姐想起景予那張慘白無血的臉，不禁嘆了口氣，“我原本就想同卓言說讓我過來華園。景予剛出院，情況還不太穩定，還要適應新的環境，你一個人應付不過來的。再者，她住院期間，原本就吃慣我做的飯，我過來照顧她最合適不過了。”

葉卓恒莞爾，“景予一直夸你做的飯菜好吃呢。”

“她壓根兒沒吃兩口，哪里知道好吃不好吃。”周姐搖搖頭，繼續說道：“你沒在那幾天，她整個人懨懨的，總是走神，跟她說話也是不理人。飯是肯吃的，不過吃完立馬兒又全吐了。我看著她，瘦得快要不成人形了，眼睛都凹進去了......溫醫生實在沒辦法，只好給她注射營養針。這么小的孩子，手上扎了一堆的針眼。真是作孽！”

葉卓恒默然，沒有說話。

這些事情，鄭護士都說給他知道了......

“進去看看吧。不然，你今晚是沒法兒睡覺了。”周姐看了葉卓恒一眼，笑著說：“溫醫生給她注射了鎮定劑，現在睡得還算安穩。”

葉卓恒被周姐看穿，清俊儒雅的面容神情有些不自然。他笑了下，點了點頭，最終還是輕手輕腳地進了景予的房間。

此時的景予，像被抽了線的木偶，安靜地躺在床上。

他坐在床沿上，望著那張慘白無血的面容，她還沒有從前面那個精疲力竭的夢境中緩和過來。她的眉頭皺得很深，被咬破的唇上還凝著一點腥紅。

葉卓恒忍不住伸手，輕輕撫了撫她擰緊的眉心......

**

葉卓言把車停在醫院大門外面。她沒有開車門，點了一根香煙。

溫延也沒著急下車。不過看著卓言嫻熟地吞云吐霧，不禁皺眉，“車窗開一開。”

葉卓言瞥了他一眼，哼笑一聲，不過還是開了車窗。她長長地吐了一口煙，說：“你前面為什么要阻止我說話？”

“你那些話句句帶刺，太扎人了。”溫延懶懶地靠在車座上，解開安全帶，理了理有些褶皺的大白褂，說：“卓恒都已經把人接回去了，你再多說什么，只會離間你們姐弟間的感情，并不能改變什么。”

葉卓言吞吐著煙圈，凝眸不語。

溫延見卓言沉默，看了她一眼，見她吐著煙，一雙水光瀲滟的眸子若有所思的望著前面。他笑了下，又說：“爺爺都默許了，你還在執拗什么呢？”

“你怎么知道爺爺默許了？”葉卓言有些不服氣。

溫延笑了笑。有時候，卓言雷厲風行的處事手腕令人心生畏懼。但她偶爾還有小女生的一面。不過，那種情況極少數會發生。在葉伯父葉伯母雙雙過世之后，卓言一夜之間長大，從一個不諳世事的世家千金進入葉氏集團。也是從那一刻起，她收起了所有的柔弱。

“要是沒有爺爺點頭，卓恒能把人接到華園嗎？”半響，溫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