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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誰先愛了,誰就輸了 (3)

許開陽輕描淡寫地說:“我爸前幾天從香港回來,順便帶回來的,我想這些小玩意兒你應(yīng)該喜歡,就送你了,沒別的理由。”他不愿意告訴她,這是他托了老爸的秘書,在香港跑了好幾個地方才找到的迪斯尼限量版。

“謝謝,我很喜歡。”鄭微不懂得矯情的那套,心里想什么,全都寫在了臉上。她笑著抬起頭,發(fā)現(xiàn)許開陽的眼睛一直專注地看著她,這讓她忽然想起了黎維娟的話,感到了幾分不自在,“你看著我干嗎?”她嗔道。

許開陽臉一紅,忙別開視線,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沒看什么,就覺得你挺好看的。”

鄭微聽了他的話,耳根也有幾分發(fā)熱,但她不想讓他察覺到這個,故意兇巴巴地說:“好看也不能老看著,小心我挖出你的眼睛。”

以往她這樣說話的時候,許開陽便會乖乖地不再出聲,這一次他卻低下了頭,然后再抬起頭認(rèn)真地看著她,“我就想老看著,一直看著,你說行不行?”

鄭微雙唇微張地愣在那里。平心而論,其實(shí)不能說她對許開陽的心事從無知覺。請原諒一個女孩小小的虛榮,但哪個年輕的女孩不這樣,在一切尚處于朦朧階段的時候,愿意閉上眼睛捂住耳朵,享受著一個并不討厭的男孩對她的好,刻意忽略那些曖昧的小心思。鄭微也是如此,何況,她不但不討厭開陽,還相當(dāng)?shù)南矚g他,愿意像好伙伴一樣跟他在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怒哀樂。她以為他一直不會說出來,那她就可以一直傻下去。

許開陽見她半晌沒有說話,也拿捏不準(zhǔn)她的心思,猶豫了一會兒,橫下心去,大著膽子把自己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

鄭微感覺到他手心的溫度,像被燙了一下,迅速地縮回桌子下面,這才恍然驚醒一般地看著對面的男孩。

她的閃躲重重地挫傷了許開陽,他一雙漂亮的眼睛迅速地黯淡下去,無比困惑地說道:“微微,你不喜歡?”

鄭微的手在桌子底下反復(fù)地糾結(jié),她今天本來已經(jīng)夠亂了,剛理清了對陳孝正的心思,還沒個結(jié)果,又扯上了許開陽。她本能地想含糊地應(yīng)對,假裝自己并不明白他的意思,然后,他們可以繼續(xù)像以前一樣開開心心地在一起,可心里有個聲音在提醒她,這樣是不對的,她不能那么自私,否則跟一個壞女人有什么兩樣?

她咬了咬牙,抬起手將那套她喜歡得不得了的玩偶輕輕推回許開陽面前,小聲說道:“不是的,開陽,我是喜歡跟你在一起的,但是,我的喜歡跟你的喜歡不是同一種喜歡……”

許開陽明顯被她繞口令一樣的回答弄得有些暈,但還是隱隱明白了她的意思,并不是沒有想到過這個結(jié)果,然而他喜歡的就是她的直來直往,恣意妄為。他只是有點(diǎn)兒不甘,“能告訴我為什么嗎?我哪里不好嗎?”他有些受傷地追問。

“不,不,你很好,真的很好。” 黎維娟的那些話再次盤旋在鄭微的心里。其實(shí)無須旁人多言,她自己也知道開陽是個好男孩,家世好,長得好,難能可貴的是性格也好。當(dāng)然,最重要的是他會把她捧在手心里一般愛她,可以想象,她要是這一刻點(diǎn)了頭,應(yīng)該也是會幸福的。可是如同李文秀牽著老馬走回江南時心中所想的——那些都是很好很好的,但是我偏偏不愛。她有什么法子?

“我,我有喜歡的人了。”鄭微心想,既然到了這一步,干脆就把話挑明了說。

許開陽一臉的不可置信,“你有喜歡的人了?是那個去了美國的人嗎,你明明說要忘記他的。”

“不是他,我另有喜歡的人。”鄭微想起了陳孝正,嘴角不由自主地帶著幾分笑意。

“你騙我,我不相信。”許開陽也是個單純的人,他明明察覺得到鄭微的身邊沒有比他更親近的男孩,除了她從小喜歡的那個人,是他所不能取代的,但那個人明明已經(jīng)離開。

“我沒騙你!”鄭微被他激了一下,有些急了,“是真的,我也是剛發(fā)覺的,那個人你也認(rèn)識。”

“誰?是誰?”許開陽愕然,他更不能相信,在認(rèn)識的人里,還有誰可以搶走他喜歡的女孩。

“陳孝正。”

“陳孝正?”許開陽傻傻地重復(fù)了一遍她的話,“就是老張宿舍里的那個陳孝正?”

聽到別人口中說出這個名字,鄭微心里有種異樣的感覺,但她還是鄭重點(diǎn)頭,“對,就是他。”

許開陽訝然失笑,伸出手就要去摸鄭微的額頭,“微微,你開玩笑也要編個能說服我的理由吧。”全世界都知道她對陳孝正深惡痛絕。

鄭微側(cè)頭避開他的手,正色道:“沒錯,就是他,我喜歡他。”

許開陽了解她,她現(xiàn)在的樣子不像開玩笑。他用了很長的時間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那么怪異,“為什么呀,你明明討厭他,我還以為是誰,原來是他。他有什么好,值得你去喜歡?”挫敗感和不可思議的情緒讓許開陽也失去了常態(tài),盡管他努力克制,語氣依然有幾分尖銳。

許開陽口氣里對陳孝正的不以為然激怒了鄭微,她可以討厭陳孝正,但是卻受不了別人對他的輕視。她看著許開陽說:“沒錯,他沒你家里有錢,長得也不見得比你好,他什么都沒你好,但是你愛我,我卻愛他,就憑這一點(diǎn),你就永遠(yuǎn)輸給了他!”

這是多么傷人的一句話啊!也許只有年少時的無知無畏,才能如此的肆無忌憚,鄭微話說出了口就后悔了,然而她知道,那是她心里真正的想法,雖然后來她才明白過來,許開陽不是輸給了陳孝正,他是輸給了她,正如她輸給了陳孝正。

誰先愛了,誰就輸了。

許開陽幾乎是立刻站了起來,鄭微低著頭,她以為他會拂袖而去,然而他深深地呼吸,又慢慢地坐了回來。“你真傻,你愛誰不好,偏偏愛他?”

鄭微對許開陽是心存歉意的,但她還是說了句:“你說得輕松,這事由得我嗎?”

許開陽顯然沒有辦法反駁她,于是低頭擺弄著眼前的碗筷,過了一會兒,賭氣似的說:“反正我不放棄,你可以喜歡他,我也可以喜歡你。他要的跟你不一樣,微微,我賭你得不到他。”

鄭微仰起了頭,“開陽,我們走著瞧。”

一頓飯兩個人吃得各懷心事,本來味道不錯的飯菜也沒了感覺。結(jié)賬之后,許開陽把鄭微推還給他的玩偶又遞到她面前,“我不是女孩子,要這個干什么?除非你不把我當(dāng)朋友了,才可以還給我,你鄭微不會那么小家子氣吧?”

她想了想,還是接了過來,“開陽,謝謝你。”

他跟她一起站了起來,“不值幾個錢,不用謝的。”

“不為這個。”她難得的細(xì)聲細(xì)氣。

他何嘗不知道她的意思,敲了敲她的頭,再一次地說:“鄭微,你是個傻瓜。”

他說要送她回去,她拒絕了,天色剛暗了下來,正是學(xué)校最熱鬧的時候。“我想到處走走。”

他沒有勉強(qiáng)她。

鄭微一個人像白天的時候那樣在校園里晃呀晃,她覺得自己以前十八年來的心事都沒有這一天那么多。她不明白,人世間的感情為什么不能像打地基一樣,挖一個坑,就立一個樁,所有的坑都有它的那根樁,所有的樁也能找到它的那個坑,沒有失望,沒有失敗,沒有遺恨,永不落空。

可惜沒有人給她解答。

她走著走著就停了下來,原來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他的宿舍樓下。她還記得幾個月之前,她曾怒氣沖天地從這里走了出來,發(fā)誓不會放過那個可惡的家伙,轉(zhuǎn)眼間,同一個地點(diǎn),卻早已換了心境。不過這樣也好,換了個方式,她還是不會放過他,想到這里,她抿著嘴淺淺地笑。

不斷有上自習(xí)的、趕約會的男孩子從樓上走下來,都不是陳孝正。鄭微依舊漫無目的地在樓下徘徊,自己也不知道想干什么,就如同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喜歡上陳孝正,也許是因?yàn)槿巳硕枷矚g玉面小飛龍,唯獨(dú)他把她踩在了腳底下,她愛上了她的劫難,所以愿意低下頭來。

她忽然很想知道他現(xiàn)在在干什么,是在宿舍里,還是已經(jīng)去自習(xí)?沒來由的一股沖動讓她在樓下看管宿舍的老伯那里撥打了他宿舍的電話。

當(dāng)“嘟嘟……”聲響起的時候,她仍然不知道自己要跟他說些什么,她有些僥幸地想,也許他不在,這個時候他一定不會在宿舍。

電話有人接起,她聽得出是老張的另一個舍友,“找哪位……喂,聽見嗎,找誰,說話呀……”

鄭微橫下心去,“我找陳孝正……”心里卻在吶喊,不在不在,最好不在,一定要不在。

電話那邊卻說:“你等一下。”

她腦子里“嘩”的一聲罷工了幾秒,接著就聽到了那個夢里也記得的聲音,有點(diǎn)兒沉,帶著點(diǎn)兒清冷,“你好,哪位?”

“你,你……我,我是……不,我……”她語無倫次地說著話,差點(diǎn)沒咬到自己的舌頭,手心不停冒汗,真沒出息,這回臉丟大了。

本來想裝作打錯電話就這么掛了,沒想到他還是聽出了她的聲音,“鄭微?你又想干嗎?”他的意外和戒備隔著聽筒也清清楚楚。鄭微的大膽和厚臉皮在這個時候終于發(fā)揮了正常的水平,“我找你有點(diǎn)兒事,就在樓下,你下來吧。”她沒給他拒絕的時間,咔嚓一聲掛了電話。

然后對著公共電話的小窗口,雙手捂著臉發(fā)呆。

“五毛。”想必是看多了這樣的小男女情懷,看宿舍的老伯,在她思考著人生重要問題的時候,大煞風(fēng)景地提醒她。

鄭微掏出了錢拍在窗口,自己走到了宿舍樓前的一棵芒果樹下,路燈下的樹葉黑黝黝的,有好多只飛蟲盲目地在路燈旁盤旋。她覺得自己像是等了一個世紀(jì),算了吧,他才不會那么傻,自己送上門來。她那么想著,卻又不急著離開,就這么在那棵芒果樹下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你又玩什么花樣?”她聞聲驀然回頭,他雙手懷抱著書,在距離她兩米開外的安全距離,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他是本地人,在鄭微的印象中,嶺南人大多黝黑、矮小、顴骨高且嘴唇厚,陳孝正膚色也偏深,不過個子高挑,臉龐消瘦,有著南疆人特有的略深的眼眶,鼻梁挺直,雙唇菲薄,顯得眉目疏朗而清癯。

她沒意識到自己此刻是呆呆地看著他,直到他皺了眉,“如果你沒事的話我要走了,我希望下次我們再見的時候能夠回到互不認(rèn)識。”

他見她不答話,轉(zhuǎn)身就走。

“等等,我有話要說。”她連忙叫住他。

他忍住不耐地回頭,看著她一反常態(tài)的期期艾艾,“你到底想說什么?”

鄭微垂下了頭,一片芒果樹的葉子掉落在她的肩上,她也沒有心思拂開,“陳孝正,我發(fā)現(xiàn)我喜歡上你了。”

若干年之后的鄭微對涉世不久的小年輕人說得最多的一句話便是,“為人切莫張狂,凡事三思而后行。”她無數(shù)次回想過去,連自己也不喜歡從前那個被寵壞了的女孩,那么年少輕狂地自以為是,以為誰都得愛她,以為沒有什么得不到。然而,當(dāng)她想到這個晚上,校園里昏黃的路燈下,肩膀上還停留著一片落葉的女孩茫然失措地對著自己愛過的男孩說出了心里的那句話,她忽然原諒了當(dāng)年的自己,那不過是一個太渴望去愛,卻不知道該如何愛的傻孩子。從小人人都疼愛她,但那些愛都不能讓她感到安全和滿足,她期待一份完全的、值得托付的感情,并且錯誤地以為只有自己爭取來的,才是她想要的。如果說年少莽撞是錯,那么她后來幾年時間里漫長的孤獨(dú)已然是代價。

她口齒清晰,字字入耳,陳孝正嚇了一跳,一向冷淡自持的表情都出現(xiàn)了裂紋,他目瞪口呆了一會兒,騰出一只抱書的手指住鄭微,“你,你……別玩了。”他說完這句話,立刻走開,竟有種落荒而逃的味道。

鄭微搖頭趕走失落感,不要緊,他這樣的反應(yīng)是正常的,路漫漫其修遠(yuǎn)兮,吾將上下而求索,一切才剛剛開始。她用手圈在嘴前,朝著他的背影大聲喊道:“陳孝正,我是認(rèn)真的!”

她似乎感覺到他微微趔趄了一下,自己滿意地笑了笑。她不明白,為什么有人喜歡玩暗戀,如果你愛上了一個人卻沒有告訴他,一切又有什么意義呢,這不是小飛龍的風(fēng)格。她來過,她愛過,她努力過,得之是幸,不得是命。當(dāng)然,年少時的我們?nèi)绾螘嘈艜械貌坏降乃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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