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舒顏茗走到站牌與離爸爸一些距離的地方停住了腳步,整理了會兒情緒便緩緩前行。
“爸。”
男子轉(zhuǎn)過身來,嚴肅的表情在燈光之下沒有任何感情所言。
“我也就不多說只問你,這么久了,你可有進展?”
“沒有……”
“那你是在做什么?不會……你忘記了吧?現(xiàn)在席里也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你了。”
“什么!”舒顏茗皺起了秀眉,“可是,那是你們這一輩的恩怨,為什么要附加在我們身上?我不想過這種日子,也不想跟席里有什么糾葛。”
“糊涂!”顏茗爸爸一聲厲喝,瞇著眼睛露出那種舒顏茗最厭惡的狠毒,“張籽幻不是你們這一輩?”
“那是意外!是我的錯,是我叫他去參加比賽的跟陸家,蘇家,席里沒有任何關系!爸爸,在我看來你不過是想奪得圣溪這個大寶盆罷了。”
“我是有這個想法。”
舒顏茗震驚地看著他。
“但是你別忘了張籽幻這件事就已經(jīng)牽連了你們。”
“別跟我提張籽幻,你就知道拿他做借口!張伯伯肯定也不希望你這么做的。爸,放棄吧。”到最后還是變成了乞求的語氣。
“這是不可能的。顏茗,現(xiàn)在你跟他們應該算是很好的朋友了,更容易接近,這個任務非你莫屬。”
既然說不過,那又何必再爭論。正如世間除了熙攘的白晝,亦有沉寂的夜晚,露出閃耀笑容的每一個人,都在心底深藏了秘密。
“可你也說他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了。”
“我會幫助你絕對不會讓他們成功。”
女生深吸一口冷氣:“盡量。”
爸爸輕點頭轉(zhuǎn)身走上身旁的轎車上很快消失在女生的世界里。
女生往相反路線轉(zhuǎn)身,有一瞬間被燈光刺了眼,就像她一瞬間也摸不清自己跳動的心。而那個在旁人看來平時行走如冰箱的帥氣男生剛好遇見這一幕。他們吃完了他來找她。
“西宸。”舒顏茗驚異地叫出男生的名字,卻發(fā)現(xiàn)聲音分貝小的可憐。
陸西宸看著她的表情就如極速凍結(jié)的河流,一層薄薄的冷霧罩在臉上。
“原來,你接近我們是有目的。”
“西宸,不是你想的那樣!”女生驚慌失措了。
“我都聽到了,為什么要否認。”男生冷冷地把頭撇向一邊,“我一直以為,我們是朋友。”
“當然是朋友!”女生上前一步,“你為什么不相信我呢?那些話都是說給我爸爸聽的,我對你們做了什么嗎?”
“是沒到時機吧。”男生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前走,顏茗慌了神快速跑過去想要抓住他,而男生卻也開始加快步伐。
“陸西宸!你為什么不相信我呢?”舒顏茗朝遠方的他大吼道,傷心的淚水晶瑩而透亮。
陸西宸的冷漠的神情在聽不到女生聲音的時候露出了痛苦,痛心疾首的感覺像瘋狂生長的藤蔓纏繞了全身。每當知道自己被欺騙,就會把過去各方之間種種細枝末節(jié)的好忘記,這就是產(chǎn)生距離的原因吧。其實其他人都不知道的是,陸西宸在圣誕晚會那天畫了一幅專屬顏茗畫像,耀眼的女生在光芒中央花般綻放。那種美麗的瞬間想要永遠銘記便情不自禁畫了下來。可是自己又沒能送出去,老忘記,又不敢。
他幫助她很多次。無形之間成了互相交錯的葉片那樣心有靈犀。如若不是她,他的生命里怎么會在意一個女生。一直以為,有一個好兄弟就夠了。
陸西宸回到朋友那里,季羽慕詫異地瞪著他:“顏茗呢?顏茗怎么沒跟你一起回來?不是叫你去喊她的嗎?”
“她應該不會來了。我今天就先走了。”陸西宸淡淡地說著,看了他們一眼自己也不知道走向了城市中的哪個方向。
“什么啊,不是說好七不缺一嗎,一起過年卻這樣不歡而散,他們兩個搞什么啊?”溫旅年不高興地埋怨道,明城紀嘆了口氣拍拍她的肩像其他人那樣都很安靜。
季羽慕已經(jīng)明白了什么。
絢爛的燈光,今夜再襯托不了溫暖。
而后的日子里,七人也沒什么時間聚在一起玩了,相見的時間無非就是工作被安排的一起,這都能算是幸運。
那天舒顏茗陸西宸嚴塵三人被安排在一起做電臺節(jié)目,西宸依舊像個冰箱似的獨自一人,嚴塵找他說話也就回應一下,而顏茗卻是欲罷不能。
“這家伙,怎么又開始像最初見他時那么孤僻了,對我都這副樣子還當我是好哥們嘛。”嚴塵終于忍不住不滿地喃喃著。
女生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工作空隙男生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練稿子,顏茗看著她出了神。
“欸顏茗,哪天我們再一起去看看星空吧?”嚴塵突然一拍她的肩膀,嚇了女生一跳。
“嗯…好啊。”舒顏茗笑著點點頭回過神來做自己的事。陸西宸聽見怔了怔,便又很快當做什么事都沒聽到。只是他沒看見嚴塵正好用余光撇了眼自己嘴角露出的一點點笑。
你怎么會不在意。
[二]
大年放的煙火,女生是自己放的。他們每個人都是如此,心里脹滿著寂寞卻總用燦爛的笑容來掩飾。或許是因為他們是明星更擅長這樣做。一個月過去,新一年的入學。從高空俯瞰整個暮城,其實發(fā)現(xiàn)這個地方并沒有什么變化。天氣開始漸暖,無處無聲的小花朵開始鉆出了泥墻。為了迎接盛夏。學校里還是各種各樣的培訓,各種各樣的明星,各種各樣的故事。
舒顏茗扎起了馬尾,在這個明媚溫暖的春天變得不再那么冷淡,可能是因為季節(jié),可能是因為陸西宸。她在新學期那天給許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個美麗的女生無論怎樣都有種無法比擬的氣質(zhì)。一大清早女生就起了床在操場跑步,為了這一學期末尾的比賽而努力。同樣早來的陸西宸遲遲沒有到操場跑道,只是淡漠的目光隨著女生一起移動。那種深邃的目光把他謎一樣的氣質(zhì)發(fā)揮得淋漓盡致。
初春還不怎么溫暖,濕潤的空氣讓清晨小草木上總沾著幾滴晶瑩的水珠,像人最初的心靈那樣干凈透徹。舒顏茗跑著跑著便被一旁的小花朵吸引過去,手指輕輕一碰,露珠迅速落了下來。她還是挺會自找樂趣的。遠遠觀察著她的陸西宸奇怪地看著女生,沒想到這個平時對什么事都那么從容不迫,長著一張辨識度很高的孤傲臉的女生,竟然還會對這種小東西感到有趣。
女生從頭至尾都沒發(fā)現(xiàn)陸西宸的存在,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難得顯現(xiàn)的童真一面竟然被他看到了。女生肯定得扇死自己。
“哎,小花。長的真水潤。”舒顏茗嘆了口氣,“西宸送我的滿天星已經(jīng)快要謝了,你們這些小生命不放在溫室里真的是存活不了多久呢。”
說完起身繼續(xù)開始跑步,呼出的一團白霧還是比較明顯,蒸發(fā)的很快。突然臉頰上感覺到一絲冰涼,一瞬間刺激了每個身體的細胞,跑道邊的小草不停地垂頭。
女生一聲驚呼,慌忙朝宿舍跑去。
季羽慕起床時驚訝地說:“哇顏茗,難得起這么早啊。”
“難得?”女生一頓。
“沒有工作時不都睡得跟懶豬一個嘛。”
女生一臉無語。
“欸對了,今早外面是不是下雨了,冷死人了。”溫旅年在床上坐起蜷縮著被子問道。
顏茗愣了愣:“呃…應該吧。”說完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
剛開學不久老師就給每個人施加了壓力,一年一度的學院圣溪大典在幾個月后就要來臨,每當這個時候都選出這一屆的圣溪女皇或圣溪天王,而登上這一高峰后將成為媒體關注的焦點之一,而自己也就被劃入了明星天后或是天王的比賽名單。
“上一屆勝出的圣溪女皇三年級的湫和,在女明星人氣總排名中僅僅次于穆北夏和伊荏筱。我們要想勝出的幾率有點無法估計啊。”明城紀翻著手機臉色嚴肅道。
“沒事!她當上女皇的時候我們不是還沒來嗎?說不定我們比她厲害呢。”季羽慕燦爛一笑,完全不放在心上似的。
“你還真有自信。”其他人都無語地撇她一眼。
“我們得開始勤加練習了,到時候舞臺上的我們都是競爭對手,不要大意噢。”
嚴塵覺得氣氛有點壓抑,故意狂傲地大笑說:“哈哈哈哈哈你們一定要認真練習免得到時候輸給我這個音樂天才!”
“小心你別輸給了我!”蘇堇然瞪著男生。
“哦?你厲害?”
“你們都很厲害不要再爭了……”季羽慕十分無奈地朝倆男生扇了扇手。
[三]
“我去,怎么現(xiàn)在每間練習室都有人,至于嗎至于嗎!”蘇堇然一臉憤然地瞪著前方。
七人這時候正在長廊里東拐西彎,以至于手中出現(xiàn)的潮濕感。加上早晨的小雨天氣非常濕冷。
“阿嘁!”
“…有點響啊。”嚴塵抽搐地看著女生。
明城紀卻開起女生的玩笑:“還以為放氣呢……
“你!”舒顏茗惱羞成怒。
“今早上不會起來早了吧。”陸西宸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讓舒顏茗心中一窒。
“對啊顏茗,今天我和羽慕起來的時候你已經(jīng)穿好衣服了,不會你跑出去淋雨了吧?”
舒顏茗忍住不去夸贊她的絕妙推理,手指關節(jié)握緊:“我沒有!”
“別感冒就好了。”
“嗯。”
為這話題繞了一會兒七人才開始繼續(xù)找空房間。
“這里沒人。”溫旅年推開/房門,光線從窗戶外擠進來在地板上投射成斑駁的黑影。
七人之中每個人都會一樣樂器,舒顏茗季羽慕溫旅年嚴塵在一起練習吉他,陸西宸貝斯,蘇堇然鼓手,明城紀電子琴。
“我說你們四個怎么都會吉他……還有嚴塵你!一個男人擠女生中間,你好意思嗎你!”蘇堇然一臉不爽地朝嚴塵吼道,那表情明擺了自己嫉妒的心理。
“無所謂嘍。”男生欠打地攤攤手。
“你就嫉妒吧。”明城紀在一邊嘲笑說。
陸西宸坐在位置上一言不發(fā)地,看了看蘇堇然又看向四人堆中。舒顏茗覺察到陸西宸的目光,轉(zhuǎn)過頭去看向男生,而男生卻冷淡地撇開了頭。生澀而疏遠。
到了午飯時間舒顏茗去上了廁所,其他人也就先去食堂。女生出來后也不想立馬去食堂,于是一個人心情沉重地以蝸牛速度走著。
“為什么陸西宸就不相信我呢?我已經(jīng)放棄了復仇,那天晚上都是說給爸爸聽的,表面上不那樣說的話事情會很嚴重,他不是很聰明嗎,怎么一遇到這種事就沒了大腦呢!”女生邊走邊碎碎念,以至于沒發(fā)現(xiàn)站在墻邊的人。
“顏茗。”
女生猛然頓住。莫名的壓迫感和緊張感像潮水般次漸逼近。
“那件事你跟你爸爸說得怎么樣了?”淡漠的聲音和淡漠的表情,陸西宸雙手抱團倚靠在墻上看著她。
“沒說。”
“你不說遲早都不得不按他說的做,他是你爸爸,不會把你怎么樣的。”
舒顏茗看過去與男生對峙,握成拳手指關節(jié)加重了力道:“我當然想說了,可是要我怎么開口呢?是你們的父母讓我爸爸的至交家破人亡。”
“你說什么?”男生的表情有了一點動容。
“是你和蘇堇然的父母。”
清漠的聲音空揚在走廊上空漣漪回蕩,沉默的心房終于開始跌宕。光暈恰好罩在你我臉上,在摸索之中彼此接近而疏遠。從未試圖尋找什么,這只是必經(jīng)的路途。
“我沒資格記恨你。”陸西宸走近舒顏茗停在兩米處,那種冷淡的表情看不出如何其它情緒。
“西宸,有沒有人說過,你的臉上好像永遠罩著一層薄薄的霧?”
“為什么這么說?”
“沒有誰能知道你的情緒,甚至連堇然也不知道。”
“他太單純,而你不是知道嗎?”
女生輕輕一笑,“為什么這么認為?”
“因為你也從來都是把最真實的東XZ在心里,就算你一一悉數(shù),也是跟著旁人說你早已看穿的假象。”
女生沒吭聲,她仔仔細細看了男生的五官很久。原來唯有我們可以看清對方。
“去吃飯吧。”
“嗯。”
兩人并肩走去食堂。
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呀,因為她在圣溪的時間好像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了。而后的日子里,七人在事業(yè)上的發(fā)展都很順利。Twinkle恢復工作,繼續(xù)創(chuàng)造一個又一個高峰,好像在消失這么多年后反而有更多的粉絲珍惜她們了。
盛夏如期而至,每天早晨醒來看到的都是湛藍的天空,干凈和澄澈,以至于把自己的心情都帶動愉悅。圣溪大典就快到了,她究竟能否參與這場比賽還是個未知數(shù)。
“這是參賽名單,對舒妍,你知道該怎么把她逐出明星學院吧。”
“是,席里先生。”
“你們在說什么!?”季羽慕震驚地朝席里和他助手吼道。剛才的話是什么意思?
“季羽慕?”席里轉(zhuǎn)身對女生挑眉一笑,“沒了她你豈不是就可以單飛更加紅火?”
“你恰好說錯了!我正是因為有顏茗,才能堅持到現(xiàn)在!”女生感覺整個身體的血液都在往腦袋沖。
“對啊。所以大多數(shù)人都看得出來,你們這個超人氣的組合中的兩個女生,其中一個完全是被另一個帶動而紅火起來的。”
季羽慕瞬間臉色蒼白。
“而那個被帶動的人,就是你。”
狂風呼嘯般,吹起了心中的一汪靜潭。
“就算你這么說……”季羽慕漸漸握緊了手,“也不該把她趕出學院啊!她的夢想,在這里。”
“她?夢想?”席里覺得十分好笑,“她來不是破壞別人夢想的么。你不知道?”
“我知道。”
“那又何必呢,你如果把這事給舒妍說,你那幾個其它的好朋友都別想在這了,雖然陸西宸和蘇堇然除不掉,溫旅年明城紀嚴塵總可以。圣溪,不缺人才。”
季羽慕瞪大著眼睛眉火中燒,發(fā)出的聲音都有些細微的顫抖:“你覺得我會怕你?”
“是,我知道你的家世背景在中國赫赫有名,但那又怎么樣呢?商業(yè)和娛樂圈,實質(zhì)上是不可以相連的。不過是被那些好錢財?shù)呢澪劭疾靻T給摸黑了而已。”
季羽慕在回教室的途中撞見蘇堇然,男生見他這副模樣好奇不已:“什么事能讓你傷心成這樣?顏茗出事啦?”本只是開玩笑,卻沒想到一語成讖。
“你!”
“顏茗真的出事了?”
“她……”傷心得說不出話。
“別著急,慢慢說,我或許可以幫你。”
女生心中頓時一亮,對啊,她為什么沒想到呢,蘇堇然和陸西宸的父母都是圣溪的贊助商,有著絕對性的權(quán)力可以保護顏茗的。
季羽慕恢復情緒抹了一把淚道:“顏茗她會被席里劃出參賽名單……你和西宸有辦法可以幫她的對嗎?”
“你你你你說什么?”震驚得口吃。
“我不想再說第二次。”
“緩解下氣氛嘛。可是席里為什么要針對顏茗?”
“這……”
“不能說?”
“嗯。”
“那好,我會去跟西宸商量的,保證她的名字會出現(xiàn)在參賽名單上!”蘇堇然朝女生自信地一笑,季羽慕心里也不自覺地放松了些許。
“謝謝你。”
“再這么客氣我打你了啊。”
“哼,你敢打我嘛。”
“怎么不敢打你嘛。”
“惡心……別學我語氣說話。”
“喂喂喂剛才誰哭著求我?guī)皖佨鴣碇俊?
“……你別得寸進尺!”季羽慕憤然甩頭走人。
那天,有最湛藍的天空,有最美好的陽光,最沉默的互相關心,女生黝黑的秀發(fā)和棕褐色長馬尾。無論發(fā)生過什么,也能彼此坦然面對。但歲月變遷,始終抵不過北斗運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