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蓁看著他的背影，確定他是真的離開了院子，這才長舒一口氣站起身來，轉身朝小龍兩人擺擺手：“起來吧起來吧。”

兩人戰戰兢兢地站起來，綠竹仍舊覺得后怕，她和玄機閣其余的同伴們平日里見到荀文的機會實在太少，每一次見他，她都會從心底里覺得敬畏，所以在荀文面前，她都是大氣都不敢喘。

直到荀文走了，她一顆提的高高的心，才敢悄悄放下去，湊近完顏蓁身邊，悄聲道：“伽羅，閣主怎么會這么快就來了唐縣這里？”

完顏蓁看了看院外的一片漆黑，也是不解地搖了搖頭：“我也不知！你們先在這里等等我，師父還有話對我說，我先出去一下。”

綠竹擔心地看了她一眼：“伽羅，你不要再惹怒閣主了啊……”

“我明白，別擔心！”

說完，完顏蓁便轉身輕輕走出了后院的門，到了院外，正是后街的護城河。唐縣水源豐富，城鎮里四處可見穿插于街道民居旁的河流。布莊之后就是唐縣最寬闊的護城河，河水緩緩流動，時而有嘩啦逗水聲在耳邊響起，不知是魚兒戲水，還是街邊有頑皮的孩子睡不著在玩水……

荀文靜靜地坐在河邊的一根柱子上，通體的黑色，幾乎與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融為一體。

不知為何，她站在院門處看著荀文，忽然覺得，他的周身彌漫著一種難言的情緒！

對了，是哀傷！

靜靜坐在那里的荀文，看上去很哀傷。

那情緒并不濃烈，像是歷經巨變之后，對命運無奈的一種哀傷！

不受控制地，她忽然覺得心疼起來！

荀文的身份，對她，對玄機閣的所有人而言，都是一個謎！

她只知道，在完顏部被滅族之前，荀文就一直是完顏洪的幕僚，很得完顏洪的器重。

在那之前，荀文到底是什么人？

他到底經歷過什么事？

為什么他會有這么高的武功，這樣明顯經過名師指點的頭腦？

這些疑問，在完顏蓁的心里不止出現過一次，可是，從來沒有勇氣問出來。

荀文仍舊靜靜地看著河面，卻忽然冷冷地開口道：“跪下！”

話音未落，完顏蓁便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荀文輕輕回過頭來，看著她，眉眼間是徹骨的寒冷：“你可知，自己錯在了哪里？”

完顏蓁直挺挺地跪著，心里微微有些害怕，只得乖乖地答：“徒兒不該自作主張要放了他們！”

荀文冷哼一聲：“你自小，我都是怎么教你的？”

完顏蓁下巴繃直，極其順溜地背誦道：“上位者，不得徇私舞弊，不得罔顧法紀，不得優柔寡斷，不得……”

“你既然都記得，今日為何明知故犯？”

完顏蓁小臉被嚇得有些煞白煞白的，踟躕道：“師父……他們，他們都是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同伴……再說我已經廢了他們的武功，他們就算逃走了，也不敢泄露……”

就在這時，荀文怒哼一聲：“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