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 大漠紅顏魅天下 已出版
- 攜愛再漂流
- 2623字
- 2013-08-02 21:48:00
殺戮停止了,他把色勒莫給他的兩只最大的黃羊如同庖丁解牛般分成了18塊,扔在陽光下曝曬,狼群也又一次地飽餐后跑到沙丘的陰影中乘涼去了,他則到沙丘下挖了兩個小穴,示意我下來。
我雖然不解,還是連滾帶爬地到了沙丘下。他讓我躺到沙丘中,然后用枯枝支起氈毯遮去強烈的陽光。我感激地對他笑笑,他卻一臉地冷酷:“我可不想帶個干尸回去。”
說完他也躺進穴中,將外衣蓋在臉上遮陽。
我忿忿地瞪了他一眼:“你把我的臉弄成這個鬼樣,跟干尸根本就沒有區別嘛!”
他冷冷地說:“女人如果相貌太好,心眼就會壞掉,你比她還美麗,也許比她還壞!”
我心一顫,摸著依舊干巴巴的臉說:“她是誰?你又是誰?”
遮住了臉的他不知是什么表情,只聽到他極冷的聲音:“她是我最恨的人,也是最可恨的人!”然后就靜了下來。
也許是傷過他心的女人吧,反正不關我什么事就好,于是,我在這種微爽又暖洋洋的環境中困意襲來,漸漸入睡。
不知過了多久,只感到嘴唇、喉嚨干裂得難受,我才慢慢醒轉。
太陽已經沒有那么強烈了,而他已經不在穴中了,我從他的行囊中拿出水囊,狠狠地喝了幾大口,才感覺到濕潤。
而他行囊中的那枚戒指再次進入我的眼簾,我不由得又拿起來端看。還來不及細看,一聲暴喝嚇了我一跳。
“誰讓你動它的?你這個麻煩的女人!”他伸手從我手中奪走戒指,緊握在手中,放在胸口,仿佛在感受那存在得力量。
我冷靜下來,也不示弱:“既然是那么重要的東西,就應該隨身帶著,塞在行囊中,丟了怎么辦?”
他嘆氣:“我現在還不能把它戴在手上!”
“誰說戒指就只能帶在手上了?”我不屑地瞪了他一眼,總算報了他暴喝我的仇。
他不解,我從手腕上解下出城那日僅留在身上,還算得上華麗的孔雀藍絲質頭巾,撕成幾條,按照小時手工課上老師教的方法結編起來,不一會兒就編成了一個項圈,我把戒指從他手中要了過來,穿在繩子上,把兩頭合攏,捆扎結實,扔給他:“戴脖子上就好了。”
他依言戴好,卻不感謝,只是走過來把行囊打好,對我說:“走吧!”然后就招呼群狼開始行走。
“謝都不說一聲,小氣!”我嘟囔著跟在他身后,瞥眼看到狼身上背著的黃羊肉已經脫了不少水,才深切感受到沙漠真的殘酷,于是一路悶悶地行走,盡量不說話,浪費水份。
直到太陽快要落在沙丘那一面時,我們才停下腳步:他選擇在一塊大石后安身,將薄毯裹在身上,半躺下來,我裹著氈毯遠遠的坐在石頭一角,望著天邊出神。
落日及余暉都消失很快,一會兒蒼穹滿星斗。沙漠之夜,若沒有風暴則別有一種美態。沙丘有如新月彎彎,有如珠鏈漣漣,沙漠里的石頭也千奇百怪,掏空了的、穿了洞的,都是一般玲瓏剔透。
而我的眼睛卻看不到這些,只覺得身體像散了架的馬車,每一分每一寸都在叫囂著疼痛。生平第一次用自己的腳走這么長的路,雖然我知道他已經盡量放慢了速度,可是養尊處優慣了的嬌嫩身體仍然承受不了這樣的折磨。
扔掉靴子,好在這鞋還算舒適,沒有把腳磨出泡來。我揉著酸痛的腿和腳,沒好氣地問:“還要走多久,才能到地方?”
他眼也不抬就說:“三個月!”
我驚得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都是這樣的沙漠嗎?”
“這是恐怖的‘死亡之海’,要走15天才有可能出去,然后是平原,高山、草原、沙漠,3個月后就能到地方了。”
腦子里呈現出地理課本上的地圖,我的心都涼了,開始極度后悔,甚至期待莫離能派來軍隊搜救,可我自己也知道那不可能,因為我走的那晚的沙暴早已將所有痕跡掩埋。
我忍著淚繼續揉著腿,想想,也沒那么悲哀,看他那么氣閑神定,我又何必緊張呢!
實在是累極了,也感不到饑餓,更不想吃那些難吃的黃羊肉,于是靠著石頭裹緊氈毯,我迷迷糊糊地睡去。
沙漠的夜風完全沒有中原春季的溫和,反倒是干硬、冷峻、激烈,像刀子一樣無情。我在睡夢中被凍醒,環顧四周,除了他和狼群、石頭、沙子,什么都沒有。
凍得渾身酸痛,我起身運動,想讓血液循環起來,讓身體暖和些。
剛站起身,突然聽到他哭喊:“母后!等我回來,一定要等我,你答應過的,等我!”
我愣了愣,母后?他是哪個國家的王子嗎?我走過去看他,他依舊沒有醒,手在空中徒勞地揮舞著,又咿咿呀呀地說了好多。
我覺得有些奇怪,推了推他,依舊不醒。我有些慌了,抓住他的手,天啊,指尖冰冷,我又摸他的額頭,滾燙!他發燒了,而且已經有些意識模糊了。
我焦急起來,如果他有什么狀況,我可出不了這個沙漠,必須讓他好起來才是。可該怎么辦呢?兒時的我倒是經常因扁桃腺發炎而發燒,可都是別人照顧我,我何嘗照顧過病人呢?
我拼命讓自己冷靜下來回想,終于理出些頭緒,我先用自己裹著的氈毯將他包裹嚴實,繼而把皮囊里的水倒出一些在我撕下來濾水用的粗布上,放在石頭上冷卻。然后搓熱他的雙手,他的衣袖滑至肘部,我突然發現他的左手腕處刺著一個兇狠的狼頭,和那枚戒指一模一樣,來不及細看就又發現他右手手臂上有一大片挫傷,還滲著些許濃血,難道是因為傷口沒有處理好而引發了炎癥?
我連忙又沖進狼群休息的地方,翻找行囊,我記得那里有個酒葫蘆,但愿還有酒。色勒莫已經醒了,走到我身邊,我焦急地不顧它是否能懂就說:“他病了,怎么辦?你有辦法沒?不是說狼受傷了都會自己療傷嗎?”
哦,找到酒葫蘆了,拔開塞子,濃烈的酒味嗆得我直咳嗽。我又塞好塞子,跑回他的身邊,色勒莫也跟了過來,我指著他的傷口對色勒莫說:“就是這里受傷了,怎么辦?”
它湊過來,聞了聞,又舔了舔,然后急急地跑回狼群,低吼了幾聲,幾頭狼沖了出去,它復又折返,緊貼在他的身邊,不停地舔舐我已經用酒消過毒的傷口。
我起身取來在石頭上已經冰冷的濕粗布放在他滾燙的額頭上,熱了再換一塊。如此反復了幾次,那幾頭狼已經回來了,嘴里咬著很多枯黃的草!我接下那些草嚼碎,敷在他的傷口處,又撕了一條粗布給他綁好。
等一切都弄完,才覺得又餓又渴,但我只喝了些水,就守在他的身邊,繼續換著濕粗布敷額頭,色勒莫也守在他身邊,看我的眼神竟夾雜了感激,誰說狼無情來著?我對它笑。
天終于亮了,我摸摸他的額頭,已經沒有那么燙了,可仍有些熱,那戒指已經從他的衣襟里滑出,在昏暗的光線下閃閃發光,我不禁趴在他的身邊,拿在手里細看。竟然發現戒圈里面有刻字,我借著光努力看,等看清時不禁大吃一驚,是他——冒頓①!我驚愕得看向他,卻發現他的綠眸也正凝視著我……
注釋:
①冒頓:(mò‘dú,音同默讀)冒頓是人名,姓攣鞮(luānd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