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徹底失去力氣,她才停下來。靠坐在墻上,空洞無神的雙眼里,流下晶瑩的淚。
就這樣,在屋子里呆了一周,施亦緋被任澤拉到公司。
“你看看你現在像什么樣子?”任澤又是擔憂,又是生氣。他把施亦緋拉到衛生間,指著鏡子里一身頹喪的影子說道。
“花逸宇死了,你也跟著去死么?”任澤說道。
聽到花逸宇三個字,施亦緋慢慢抬起頭。她指著鏡子里的自己,說道:“你看見什么了?”
“什么?”任澤不解。
“一個傻子。一個被人騙了還以為對方愛自己的傻子。”施亦緋說道,“你剛剛說什么?花逸宇死了,我也跟著去死?我告訴你——”
施亦緋勾起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我多希望他還活著,還留在這個世界上……”
“你……”任澤驚呆了。在施亦緋的眼中,流露出的是他從沒見過的恨意。
“只有這樣,我才能親手送他下地獄!”
又過了幾天,施亦緋終于重新出現在世人面前。可不管怎樣,世人看她的目光,總是充滿了同情和可憐。她嘲諷的笑了笑,不予置評。時間久了,仿佛被鍛煉成了鐵石心腸,再難以動容。
這一天,施亦緋早早就起床。A市市中心一個大型賣場開幕,作為邀請嘉賓,她要在現場開場。
早晨9點20分,施亦緋在任澤的陪同下到達現場。離開保姆車前往休息室的時候,施亦緋抬頭看了看搭建在中庭的舞臺。
舞臺背景用巨大的桁架搭建出仿佛童話中城堡一般的造型,五顏六色的巨大氣球懸垂在半空中,白色的花束搭配著深紫色的拱門,整個舞臺顯得夢幻而多姿。
九點半,熱場音樂響起,吸引著顧客在舞臺前停下來駐足觀看。
十點整,活動開始。主持人上臺說著煽動氣氛的話,一時間場面熱鬧起來。而施亦緋此時坐在后臺,聽著前面熱烈的聲響,不知怎么的,忽然很想笑。
“有請,今天的嘉賓,實力唱將施亦緋施小姐!”
支持人的話音剛落,四面八方爆發出歡呼聲。而施亦緋卻像沒聽到一般,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一動不動。
“亦緋?”任澤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她才猛然間回過神來。
“亦緋、亦緋、亦緋!”前面,她的粉絲們喊著整齊劃一的口號。她露出笑容,站起來像前走去。
燈光、煙霧、彩球、呼喚,一切的一切都與以前沒有分別,氣氛也剛剛好。可不知道為什么,施亦緋突然覺得好累。
她站在舞臺,回頭對著任澤不著痕跡的點點頭。任澤手輕輕一揮,音樂響起。
前奏很長,是她一貫擅長的抒情又充滿節奏感的曲風。周圍的人漸漸安靜下來,耐心的等待著最美的女聲吐出第一個音——
舞臺微微晃動了一下。
施亦緋輕輕一個踉蹌。
又晃動了一下。
她覺得有些不對,微微瞥眼向兩邊看去。
更大的晃動傳來,舞臺幾乎蹦了起來。施亦緋無法站穩,向前竄了一步。
“呀——”
臺下爆發出尖叫。施亦緋抬起頭,在劇烈的晃動中,隱約看見有人在后退,有人卻向自己沖過來。
“亦緋!快閃開!”她聽到任澤的呼喊,可已經整個翹起來的舞臺卻讓她無法站起來。當她聽見耳后的風聲時,猛地回頭看去。
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鉆進她的身體,強大的沖擊力讓施亦緋向后倒在地上。劇痛襲來,眼前一黑,她閉上眼睛。像一只破碎的布娃娃一般,側翻的舞臺上。胸前的血洞向外汩汩的流著鮮血,很快,便沒了呼吸。
當她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只覺得全身都痛。放眼望去是一片白,過了好一會兒,神智才慢慢清醒。
她猛地意識到,因為桁架搭建起來的舞臺背景太重,舞臺整個翻了起來。最后時刻,好像有什么東西砸在自己身上,好像是很大一截桁架。
施亦緋的心猛地一沉,雖然她現在還有命在。可被那么大一個鐵家伙砸中,自己不知道變成什么樣子。
恍惚間,病房的門被推開了,一位護士走了進來。
“哎呀,醒了。”護士看了一眼,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說道,“燒已經退了。”
緊跟著,又進來兩三個人。其中一人身形挺拔,形容俊美。他走到施亦緋面前,微笑著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你總算是醒了,真是嚇死我了。以后不許這樣,讓我擔心。”
動作輕柔,語氣親昵,可看在施亦緋的眼中,卻像惡鬼一般。
來人……居然是,已經死了的——花逸宇!
施亦緋倒吸一口涼氣,伸出手猛地一推。誰料右手還打著點滴,只聽見點滴架“咣當”一聲響,手背一陣刺痛。
花逸宇呆住了,他從躺在床上的這個女人的眼中,看見的不是慣常所見的愛慕和花癡,而是赤裸裸的毫不掩飾的厭惡和恐懼。知道這女人推了他一把,他才回過神來。守在旁邊的護士一擁而上,將花逸宇擠了出去。然后快手快腳的將已經回血的點滴拔下,換了一只手,重新扎上。
“可別在動了,要是這只手再回血,就只有扎手肘內側了,那可比現在更難受。”溫柔的護士輕言細語的說著,然后將施亦緋的手放在被子底下。
“我……”施亦緋透過護士的肩膀看了花逸宇一眼,依然的難以掩飾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