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時間,這里仿佛什么也沒變。
我拖著行李,去機場旁邊的花店買了一束花,直接去了歌唄的墓。
東京剛下過雨,空氣很清新,細細綠綠的草上還沾著水滴。
不知道再次出現在歌唄墓前,面對著黑白照片時會是怎樣的心情,只是抱花的手更緊了。
慢慢的走向墓地,路上有不少人頻頻回頭看,我已經懶的去猜測她們的目光的含義了。
直到到了墓地,歌唄的墓很干凈,干凈到讓我恍惚回到一年前。
那時候,歌唄剛離開,而我壓抑的只想逃離這個地方。
歌唄墓前的花是新綻放的玫瑰,紅艷艷的,只能是空海放的了。
我猶豫了一下,將手中的花放在了一側。
“嗨,我猜你今天會回來,還真碰見你了?!?
身后傳來空海的聲音,我回過頭。
盡管空海臉上還有淡淡的笑容,但遠沒有曾經的燦爛了。
“怎么又和以前一樣一句話都不說了,我還想問問你這年過的怎么樣呢?!笨蘸W呱锨?,跪下來又細心的用紙巾擦拭著歌唄的黑白照片。
“一般。”我和空海是什么關系,在這樣一個背景下的交談讓我難受。
永遠都會記得歌唄日記的最后一句話,她就要和空海一起幸福了,她終于找到她想要的幸福了。
而這一切,都被我毀了。
“誒,你怎么不反問了,問問我過的怎么樣,問問亞夢,問問唯世?!笨蘸Uf。
“我們不熟。”我抬腳準備離開。
“沒關系,那我就告訴你一個你熟悉的。”空海大聲說,“亞夢瘋了?!?
我的心一緊,差點無法呼吸,不可思議的瞪著海,“瘋……了?”
空海扯嘴笑了,風將他的頭發吹的凌亂,倒有種模糊感,“夸張了一點。就是精神狀態不穩定,看了心理醫生也沒用,上次用刀劃傷了唯世的手臂,晚上不敢一個人睡,總說歌唄要來殺她。反正,與你無關的,對吧?”
喉嚨干澀的難受,已經這么糟了……?
早知會淪落到這樣,為什么還要做那些讓人無法容忍,無法原諒的事?
我看著空海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對,與我無關?!?
“月詠幾斗!”空海憤怒的叫住我,“你沒有權利又傷害一個!你以為你是受害者?!你知不知道你才是罪該萬死的那一個!所有人都因為你快要被逼瘋,你知不知道!”
我竟然笑出聲音來,這一年我都沒有笑過,聽到空海話后,我竟笑了出來,“相馬空海,日奈森亞夢已經結婚了,你應該對唯世說照顧好她,而不是對我吼一些沒頭沒尾的話?!?
空海張大嘴沒發出一絲聲音,就好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
其實我們每個人的身體里都連著一雙無形的手,拿著刀,監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我甚至能感到刀尖貼近心臟的那份冰涼。
“再見?!?
我沒有立馬回中國,高歌在機場的那番話,壓的我喘不過氣。
哪怕知道不可能一輩子一個人就這么渾渾噩噩的過下去,但我確信我現在不能接受任何人。
任何人都進入不了我的世界,就像至今我都沒有將我的聯系方式告訴高歌一樣。
就像我從來沒告訴過高歌我的過去,我與歌唄的關系,以及我來中國的原因。
在東京呆了一個月,沒有見一個朋友,在電視上看見星名專務的臉和他客套官方的說辭時,也沒有產生厭惡的情緒。
淡的和一灣水一樣。
一個月內,每天早上都會去歌唄的墓,一呆就是一整天,什么也不做,就是望天,望歌唄黑白填充的臉,一直到天黑的徹底,才回到賓館。
中間也碰見過空海,但沒有任何交談。
一個月后,我拉著行李去了神奈川,去了日本各個地方,毫無目的的四處流浪,在一個陌生,地圖上都找不到的小鎮,度過了一年的末端。
然后,我去了附近的城市,搭著一班飛機回到了中國。
卻沒有在機場看到高歌的身影。
記憶里那個在機場上無畏的喊,我會在這里等你一個月,一年,十年的面孔已經不清晰了。
誰會等誰那么久?
她究竟在這里等了一天,一個星期,還是一個月?
然后和一個喜歡她的男人結婚生子?
歌唄說過,會陪我到永遠,亞夢說過,會永遠和我在一起。
但好像是很多個世紀以前的事了。
沒有誰會等誰那么久。
行李箱底的輪子劃過機場的地發出輕微的響聲,我出了機場,陽光灼熱的刺痛了眼睛,刺出了眼淚。
就一個人了。
旁邊一個小男孩拉了拉媽媽的衣角,“媽媽,那個大哥哥為什么突然哭了?!?
“大概是錯過了重要的人吧?!?
他們在說什么?
我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