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祁家四少祁連堂,一身錦緞藍衣,人很年輕,大約十七八左右年紀,只是臉上無辜的表情,甚是單純。
那叫菊兒的丫鬟聽見了祁家四少的詢問,趕緊地彎下腰,湊在祈四少的耳朵邊,一通嘀咕。
就見祁連堂聽得是笑逐顏開,當菊兒站起身的時候,他則雙手愉快地從莫梓旭手里接過茶碗,“謝謝大嫂!”
莫梓旭彎了彎唇角。這就是那個從十歲就燒壞腦子的四少爺?可是,他人看起來其實并不傻,只不過心智似乎停留在小孩子的階段。一個人,能夠無憂無慮地永保童貞,未必就不是件好事。
心中想著,她的目光則不著痕跡地落在祈四少的腰間,就如同大少爺一般,他的腰間系著和那枚一模一樣的腰牌!
就現在看來,最可疑的,還是二少爺!
莫梓旭正恍惚著,面前突然冒出一個用木頭刻的馬狀的玩偶,再順著那木偶往上看,祈四少正笑瞇瞇地看著她,“給,大哥二哥他們都有賞,我也有,這可是我最喜歡的寶兒!”
“呃……”
菊兒見狀,一臉無語地別開視線。
周圍已有嗤笑聲,聽來,竟像是從三夫人那邊傳來。
五夫人見不得自己兒子出丑,紅著臉要去把那玩偶搶過來,可是晚了一步,莫梓旭已雙手接過,很認真、很虔誠地道了句,“謝謝你,四弟,我會好好珍惜的。”
祈四少更樂了,扯著菊兒的衣袖不停嚷嚷,“菊兒你看,有人跟我一樣喜歡寶兒。”
菊兒僵著笑容附和,“是,是。”同時,卻低頭有些不耐地要扯回自己的衣袖。
而這廂五夫人見新三少奶奶接過了自家兒子的玩具,不由大大地松了口氣,心里也對莫梓旭多少有些感激。
老爺、大夫人、二夫人、大少爺等人,也都一臉贊許地看著莫梓旭。
三夫人瞧了這眾人的眼神,相比之下,她剛剛的那聲嗤笑就變得尤為不合時宜,好在老爺不計較,她訕訕地扯了扯嘴角,很無趣地收回了嘲笑。
莫梓旭長長地松了口氣,總算敬完了!
之前有聽竹兒說過,這敬茶之事,每日必行,省去了大少爺那一票同輩的,再拋開老太爺那個鮮少出屋的,剩下還有六個人要敬。
莫梓旭心里暗暗鼓勁:不多不多,一點也不多,她能忍!
再說這敬完茶,沒有什么事的人,都陸續散去。
祈四少早像出籠的小鳥,一溜煙地竄了出去,連帶著很孩子氣的跳躍;大少奶奶雖說有自己的貼身侍婢青兒,也有自個房里的使喚丫頭梅兒,可是她卻跟這丫鬟不像丫鬟、姨太太不像姨太太的菊兒走得近,兩人相攜著一起出了內堂;二少奶奶很獨立獨行地帶著自己的貼身丫鬟離開,臨走前,又用那無限哀怨的目光看了看莫梓旭,看得她心里好生壓抑。
大少爺被他的貼身侍婢梅兒推著走,二少爺則跟老爺一并,好像在討論著出倉不出倉的事宜。
莫梓旭不敢搶先走,謙遜地留在后頭,其實,她也是別有心思地想再看看祁家二少身上是否系著祈府腰牌,卻失望地發現,依舊一無所獲。她在心里嘆了口氣,正準備走出內堂的時候,身后有人喚了她一聲,“三少奶奶!”
回頭一看,原來是大夫人的貼身侍婢,在散場的時候,她有聽丫鬟們稱其佳姑姑。
莫梓旭停下腳步,就見佳姑姑笑瞇瞇地說,“三少奶奶且留步,大夫人邀你去她房里坐坐,一會兒再回你的房里派喜帕。”
大夫人?
“……好。”莫梓旭的眼皮開始跳,她直覺地感到,大夫人要聊的,無非就是傳宗接代的那些事,敬茶前,竹兒一定是將她昨夜的那方白緞送到大夫人手上了。
她硬著頭皮,微微苦笑地跟在大夫人的后頭。
出了內堂的時候,還瞧見走在前面不遠處的大少奶奶和菊兒二人,那二人見她初出來,還很詭異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就瞅著菊兒貼在大少奶奶的耳朵邊,不知道嘀咕什么,而大少奶奶則笑得很賢惠地對她點頭。
古古怪怪!
嘴張在他人臉上,莫梓旭自認管不了,也管不著,于是便點頭回了個笑,跟著大夫人身側離去。
看著莫梓旭一行人轉出了這個小院,菊兒像小雀似的,嘰嘰喳喳道,“大少奶奶你看見沒,這大夫人肯定是要將自己幾十年的經驗,盡數傳給三少奶奶,好讓她管住自己兒子的心!最好的,就是讓三少奶奶生個兒子!”
大夫人聽了,癟癟嘴,哼了一聲,“兒子?你以為這兒子是這么好生的?我可是用了我爹求來的秘方,好容易懷上一個,還是個女兒!那秦雅韻還不及我,連個響都沒有,還是人家敏姨太出息,別看是個妾,人家就是有能耐第一胎就給二弟生了個帶把的。唉,這就是命,我命苦啊,嫁給連宣這樣的,眼見著他那方面越來越……嗐,總之,我是沒什么盼頭了,倒是你,努努力懷了四弟的孩子,你這姨太太的身份,不就坐直了?省得你這天天妾不是妾,丫鬟不是丫鬟的。”
“哎呦,大少奶奶你看你說的,四少爺是什么情況,你還不了解?他……他連那檔子事是什么意思都不懂。”菊兒說得激動處,有些口不擇言起來,察覺自己失態,這才臉紅著把話題移開,“唉,不說這個煩心的了。對了大少奶奶,你說這三少奶奶當真就失憶了嗎?……奴婢本來還想著,今兒她肯定會鬧笑話的,誰能知道,她得體得連奴婢我都自嘆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