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月寒
- 瀟灑狼
- 2826字
- 2013-08-03 01:46:16
黎顧雛依舊呆若木雞地站在那里,也許,紅嫵娘的話真的給他帶來了一種意味深長的思考。
黎顧雛又環顧了這片土地,突然有些似曾相識,頓時,腦中蕩漾著那位七歲女孩的樣子。初次的相識,黎顧雛曾看到那愁腸百結的面孔,她無助,她孤獨,黎顧雛見她可憐,把她當成了自己的妹妹,答應了她要照顧她一輩子。
那是一段模糊的童年,但浮現在黎顧雛眼中卻是那么清晰。
黎顧雛又想起了曾經與紅嫵娘的那番對話,紅嫵娘問過自己,倘若燕如碧現在真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自己是否會放棄冷月而給燕如碧最貼心的關懷。黎顧雛當時的回答是否定的,因為他那時堅信自己對冷月的感情是不會有半點兒不真的。可現在,聽了紅嫵娘又一番話的黎顧雛,他便有些動搖了最初的想法,這并不是對冷月的放棄,而是對另一位女子的牽掛。
風,瑟瑟地吹著。
黎顧雛此刻想去哪里?
寒宮。
一所晶瑩剔透的宮殿,一代江湖人士都向往的世家。
也許一個江湖游子,走進那富麗堂皇的宮殿,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但黎顧雛對冷月的真心,卻是天地可鑒。
香氣彌漫,如輕燕的步子,踏過沙塵,走過街道,來到了寒宮。
一座渾然天成的宮殿現入了黎顧雛的眼簾。他停住了步子,他開始思考,那兩扇關的那么緊,那么緊的門,是否將會為自己熱情地敞開。
黎顧雛并沒有叫門,而是在等待著門的瞬間而開。
寒宮,這里靜的讓人可以聯想到死亡,但死亡又是一個什么樣子呢?
太陽一點一點地西落,殘余了一抹紅霞。黎顧雛已經在這里站了至少三個時辰了。這三個時辰在黎顧雛的眼中卻是那么的短,因為他想了三個時辰,依舊沒有想好,此次來西門世家到底所為何事。
寒宮的門在黎顧雛昏昏沉沉之間開了,也許他太專注地想心事,他竟全然不知,冷月已經到了自己的面前。
冷月并沒有做聲,她象黎顧雛等待寒宮的門開了一樣在等待著他看自己一眼。
黎顧雛此刻仰頭,乍看冷月,驀然一振,道:“你終于出來了。”
冷月道:“你終于看到我了,我在你面前至少呆了有一柱香的時間。”
夜幕趕走殘陽,蟲鳴叫擾昏昏。
曉風殘月,又畫上了此刻別樣的哀愁別緒。
冷月又道:“你知道一個江湖人,毫無警覺地站在那里意味著什么嗎?”
黎顧雛道:“死亡,尤其是象我這樣,被世人所追殺的人。”
話雖然說的很重,但誰都不可否認,那絕對是事實。
冷月道:“你在想什么呢?你想的很專注。”
黎顧雛道:“我想的無非就兩件事情。”
說完之后,黎顧雛竟鴉口無語。夜色朦朧,在遮掩著黎顧雛那苦澀叫人難懂的眼神。
冷月故作從容,微笑道:“哪兩件事,不妨說來聽聽?”
黎顧雛從不隱諱自己的想法,即使是面對紅嫵娘,他會將自己內心所想和盤托出,更何況,此刻他面對的是自己最心愛的女子。
黎顧雛道:“一是復仇,二是想找一位我十五年來都在想的姑娘。”
聽后,冷月瞠目結舌,她萬萬沒有想到,黎顧雛在想的與自己,或是與云蕭逸一點兒關系都沒有,這的確叫人難以置信。
雖然,冷月不知道他為何心口不一,但他既然說了,冷月就要問個明白。
冷月道:“你有仇,你在想一位女孩?我以前怎么沒有聽你說過,那你今天為什么又要對我說這些?”
黎顧雛并沒有急于回答這個自己已經預料到的問題,而是問了她與云蕭逸一樣的問題:“如果我與阿逸某一天真的要決一死戰,那么,你更希望誰平安無事?”
當冷月看到云蕭逸的時候,她的內心已經有了答案,但她面對的是黎顧雛,她竟說不出自己的內心所想。
冷月問道:“為什么你會突然問我這個問題?”
黎顧雛也輕笑了兩聲,但誰都可以聽得出來,那種笑是一種在極其痛苦中的人才可能發出的笑聲。
黎顧雛道:“我只是想知道,我同阿逸在你心里,到底孰輕孰重?”
冷月道:“如果你們在我心中沒有輕重呢?”
黎顧雛迅速道:“不,一定有。”
冷月問道:“為何說的如此肯定,難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蟲?”
黎顧雛莞爾一笑,道:“雖不是,但我很了解你。”
冷月道:“有時候,我都不是很了解我自己,你怎么又能了解我自己呢?”
黎顧雛道:“你錯了,你也很了解你自己。我很清楚自己在你心中的分量,雖很重,但遠不比阿逸。倘若有一天,阿逸的幻扇真的環繞住了我,你會閉而不見,但如果有一天,我的飄香劍指向他時,你會無所顧忌地為他求情。”
黎顧雛說的很確定,他說的就如自己真的同云蕭逸決斗一樣,自己的劍落地,在奄奄一息時,看到了冷月同云蕭逸攜手而去。
冷月急速道:“不會的,你知不知道,你這么說,讓我真的很傷心。”
黎顧雛并沒有覺得自己剛才所說的有什么不妥,或許因紅嫵娘的那番話,叫黎顧雛真的目睹到人性最殘酷的一面。
黎顧雛并沒有安慰冷月,而是又冷言道:“我只是想問假使,你的父親若為人正義,不將你牢牢地束縛在寒宮之中,你有你的自由,今日的你,還會在我與阿逸之間舉棋不定嗎?”
冷月并沒有急于開口,而是在暗忖沉思。
沉思之間,黎顧雛道:“你習慣與不是錦衣玉食的生活嗎?你捫心自問,你真的愿意和一位身無長物的江湖游子共度一生嗎?”
說到此,冷月才真正的明了黎顧雛真正所要言表的意思,真因為她明白了黎顧雛所要表達的內容,冷月隨之,也變得肝腸寸斷。
冷月含淚,大聲說道:“難道我在你內心,真的是那樣的世俗之人嗎?若真如此,那么你為何還甘愿為我做一切?”
看到冷月激動不已,淚閃金光。黎顧雛頓時醒悟,覺得剛才自己的措辭不當,真的叫人不可理喻。
黎顧雛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一時糊涂,你是知道的,我根本就沒有那個意思。”
冷月聽后,剛才那有些波動的情緒也稍作平穩,道:“沒關系,我不否認你同他相比,我更在意阿逸,因為我們自小青梅竹馬,無論何事,我更希望得到阿逸的呵護。但我對你們感情的輕重比較,只不過是每天想誰的時間會更長些罷了。我總是在想,倘若你們是一個人的話,我一定是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但事不從愿,你們永遠是水火不相容的兩個人,這也注定我矛盾重重,是世間上最無奈的女人。”
冷月一時說的很多,但說此一氣,依舊無法言表她內心之中的愛恨交織所并成的網。
愛,愛云蕭逸的不羈灑脫。
愛,愛黎顧雛的大義凜然。
恨,恨自己不能化解他們之間的干戈與敵對。
黎顧雛道:“我是載著仇恨來這個是非交錯的江湖的,但這個江湖卻給予我一段所承受不起的愛。我這次來是向你告別的,我可以放棄同阿逸的比試,算是為了你,也算是為了自己。”
兩個如此掙強好勝的人,若有一個選擇了讓步,本應是皆大歡喜的事情。但冷月卻有著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看著黎顧雛那雙冰涼而又清澈的眸子,更叫冷月覺得自己身上仿佛背負著累累的罪過。
冷月癡情于一人,但她卻不忍傷害另一人。
遂然,冷月又道:“象你這么一位好勝的人,怎么能說出放棄同阿逸比試的話呢?你們習武之人,一生執著于天下第一,你是完全有能力的。”
黎顧雛笑道:“不光是為了你我才會那么做。以前,我相識了你,我放棄了殺那么多要殺我的人,因為我怕殺了他們,我會得罪更多的人,尚未等到同阿逸決戰,我就沒了命,也就沒了你。但現在,我怕死在阿逸扇下,那么,我就不會有下一份追求了。”
黎顧雛說得很自然,也沒有流露出半點兒哀傷之意。或許,這是一種內心上的自我安慰,他堅信自己在追求下一份目標時,可以逐漸淡化冷月。
冷月卻聽的很茫然不解,道:“你下一份追求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