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 one (3)
- 涼生,我們可不可以不憂傷2
- 樂小米
- 4781字
- 2013-08-03 01:45:28
順便祈禱一下,哥哥,你老人家也可以慈悲一下,將我送回古代,也順道將我送到潘安和宋玉這樣的美男子身邊去,千萬別將我送到胡屠戶或者老和尚身邊去,那我可就倒霉極了,我不能從小到大總是這么倒霉的。嗯,宋玉,潘安,最好穿越回去的時候,直接是他們的夫人就可以啦,呃,小妾也可以,有這等帥哥可以染指,就是死在大老婆的虐待下,也是值得的。等等,涼生,千萬別讓我穿越回去做他們的妹妹啊,這個,最重要!只要不去做妹妹,做他們的奶媽我都認了!
失眠。
再失眠。
繼續失眠。
還是在失眠。
我瞪著圓圓的眼睛,等待著一個涼生掄一個霹靂將我劈古代去。然后我就開始無限遐思,我不會穿越成潘金蓮吧?正好在和西門慶偷情?天哪!我的思想怎么這么……用北小武最新的口頭語叫做,淫穢!哎,好歹小西據說也是一風流美男子哎,總比和武大郎同學偷情來得好。我穿越成哪個女人比較好呢?武則天哎,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全天下美男子都是我的了,想到這里我更加興奮得不能入睡了。但一想,萬一我穿越過去的時候,正好是小武姑娘削發為尼的時候怎么辦?那不就是一禿瓢了嗎?算了,算了,我繼續好好想想,我穿越成誰比較好呢?
想著想著,我的意識終于在午夜兩點的時候,開始模糊,混沌,然后,漸漸入睡……在我意識陷入黑暗前,只見窗外一道明亮的閃電,悶悶的驚雷之后,我感覺自己突然身輕如燕地進入了異時空!
天啊!神奇的涼生!我沒有白思念你!我果真穿越了!
??!居然還真的穿越成了宋玉公子的小妾啊,天啊,涼生,你真是太神奇了,不愧是我哥!哈哈,下面就看神奇的姜生我如何同虐待我的大老婆斗智斗勇吧!正在我低頭看看這身錦衣羅裳,美滋滋地預想著自己如同穿越文中的女主角那樣,豪情奔放,叱咤古代風云時,不想,突然間,陣陣斥罵在耳,歷歷鞭笞在身——哇呀!痛死你姜生姑奶奶了!沒等我喊出這句話來,自己已經被身后一只毛茸茸的大手捂住嘴巴。
端坐在正堂上的貴氣十足的年輕夫人,麝蘭熏繞,黛釵凜然,薄粉之下,一雙丹鳳美目顧盼流轉,她趾高氣昂地伸出蘭花指,沖我怒斥道,將這不守婦道的賤人給我拖出去,沉到水底!洗掉我宋家恥辱!
就這樣,剛穿越回去變成宋玉帥哥的小妾,如今連初吻都沒奉獻出來的我,唰地成了一不守婦道的“賤人”。還沒來得及抬眼看看座上的夫君,更不用說去染指這傳說中的俊俏美男子,就被堂前端坐的正牌夫人給扼殺在搖籃里了,幾個粗魯的家丁將我的身上綁上巨石……夫人啊,留我性命一天半日吧,好歹你讓我實戰感受一下自己是怎么個不守婦道法也好啊。哎,早知道穿越回來只為了一死,這樣的苦,我何苦急吼吼地穿越來著?可憐我都想好了如何施展出二十一世紀新女性的殺手锏,一秒之內搞定宋玉。
唉。
水底。
墜落。
青絲蕩開,連同身上的錦衣羅裳。就如同一朵巨大而夢幻的云彩,碎裂在水底。我想,宋大帥哥應當是喜歡這個小妾的吧,為何,卻不能為自己愛的人說一句話?是不是,他也有你一樣緊抿而悲傷的唇?
窒息。
沉淪。
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就好像當年魏家坪的清水河,當時的我,在你為落水的未央萬分焦灼的時候,在意識幾近渙散的情況下拼盡全力將未央從暴雨下的急流中救起。其實,當時我也幾乎溺水沉淪。只是,害怕,害怕從遠方飛奔到河邊的你,會在跳入水中之后,先救的人是未央,而不是自幼在你身邊長大的姜生!
我害怕這樣的結果會讓我絕望。
哥哥,你知不知道,絕望是一種多么大的力量?它讓我在那冰冷的河水里,突然爆發出自己也無從知曉的能量,迅速恢復意識,掙扎著抓住急流之中的未央。我甚至沒有去想,這樣的危險,足夠讓我死掉!
當時的我,將未央穩穩地交入岸上的你手里時,眼里含著淚光,再次靜靜沉入水底……只是滿臉的水珠,讓你看不透我的悲傷。
當時的清水河,河水刺骨。
窒息。沉淪。
身邊似乎還有游魚,它們親吻著我十六歲的發絲,親吻著我眼角溢出的淚水,親吻著我唇角悲傷的弧線。
繼續。
沉淪。
窒息。
最終崩潰!
03 是的,找你!一定會去找你!而且一定要找到你!
我從這場驚夢中醒來,大口大口喘息著,后背是一片冰涼的薄汗。此刻,墻壁上的時鐘如同一個孤單的游魂,寂寞地單腳行走在凌晨三點一刻。
我擰開床頭的燈,瞪著眼睛看著漂亮的天花板。
這是一棟舊時歐式建筑,距今已經有百年歷史,據說是德軍侵華時遺留下來的,現在是程天佑在小魚山的房產,我暫時寄身的地方。
我來之前,天佑又重新將這里裝修了一遍,臥室的墻壁用淡紫色的碎花墻紙包裹。天佑說,這是他千挑萬選的顏色和樣式,感覺比較適合我。
為什么不是淡粉色呢?我是粉紅色的小女生哎,當時我輕輕嘀咕。其實,確實很喜歡他的選擇,但是總是不想讓這個驕傲慣了的男子太得意。
程天佑細長有力的手指在淡紫色碎花的墻壁上輕輕一彈,低頭,魅惑一笑,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他說,姜生,淡粉色是很柔弱很純粹的小女孩用的;而你,很顯然不是,你是那種淺紫色的女孩,雖然也有著女孩子的溫柔,但是,你更敏感,更纖細,而且,你會嫉妒,會沖動……
我很不屑于他說我壞話,于是,翻了翻白眼。
程天佑的身體就更近地靠向我,阿波羅一樣精致的臉上,透著壞壞的笑,英挺的鼻尖幾乎貼到我的額頭上,他的手指劃過我小巧的鼻翼,說,看吧,我沒說錯吧!你就是個紫色的小孩,敏感易怒!還想不想更憤怒一些?想的話,我就繼續說實話刺激你!他說這話的時候,故意強調了“實話”一詞。
我像游魚一樣,從他漸漸逼近的肢體中游了出來,斜著眼珠子,故作鄙夷狀地看了他兩眼。
他的眼睛如同深水寒潭,長滿了茂盛的水草,纏繞,糾結,幽暗之中,波光一片,含著涔涔的笑,微微戲謔。他嘆氣,唉,都說現在是男色橫行的年代,為什么姜生,我的美男計對你就一點不管用呢?是我媚眼拋得不夠,還是我衣著不夠暴露呢?
程天佑說這話的時候,故意帶著幾分深閨怨婦的口氣,聽得我毛骨悚然,只想把他連骨頭帶皮給沖到下水道里去。
此時,凌晨五點一刻,從一場倒霉至極的穿越中醒來。電話鈴驟然響起,我想,該不會是北小武吧?難道他又在酒吧里喝得沒錢付賬,被人脫得精光,然后打電話找我給他付酒錢,順便給他帶條“小可愛”過去遮丑?
沒想到的,卻是我剛剛想起過的程天佑的聲音,低緩,沉穩,微微的慵懶,如同水中綻開的波光一樣,瀲滟而來。他說,喂,可憐的小家伙,又睡不著了,是吧?
啊?我驚呼了一聲,你,怎么會知道?
天佑在電話彼端偷偷地笑,偶爾,還有幾聲極力壓抑的咳嗽聲。他說,你笨蛋?。窟@是我家啊!你在干什么,我哪能不知道?
老天!
閉路電視?!攝像頭?!
我的腦子直接暈了,不知是羞是急,就沖他吼,我說,程天佑!你這個變態色狼毛毛蟲蛋炒飯!你這個人類進化史的敗類!你這個歷史性的錯誤!你,你趕緊給我關掉,關掉,關掉!
程天佑吃吃地笑,沉聲說,喂,姜生,你安靜點好不好!你看看你,張牙舞爪的干嗎???不要看了,攝像頭不在那邊!也別翻白眼了,再翻就成了衛生球啦!我不是故意裝的,我這是關心你,24小時監控你的安全,你要是聽我的話,住在我身邊,我才懶得裝這破玩意呢!再說啦,你又不裸睡,區區一個攝像頭,你害怕什么?什么,什么,你這么惱羞成怒,難道你真的是在……裸睡?我不信,我不信,你掀開被子我看看,就看一下下,別那么小氣好不好啊。你要是裸睡,我立刻扯掉攝像頭……
我抱著電話從床上跳起來,我說,你這個長尾巴色狼,你趕緊給我過來!我要掐死你,掐死你!
程天佑笑得更得意了,他捏著嗓子說,趕緊過去?去你那里,臥室?你不要這么急吧,大清早就讓人家過去,天都沒亮,人家還是少男,人家會不好意思的!而且,爸爸媽媽知道了會生氣的。我不去!
我被他的話瘆出一身雞皮疙瘩后,一邊四處搜索攝像頭,一邊威脅他,我說,你再不過來拆下攝像頭,我就用電話線勒死自己給你看!
程天佑聽到這里,愣了一下,我以為他要妥協了,結果他說,你要勒死自己啊?那就勒死吧。不過我得早晨九點鐘才能趕過去幫你收尸,小魚山的住所,什么都好,就是螞蟻啊蟲子什么的比較多。我怕你一會兒橫在地上了,它們就密密麻麻地爬上來了,爬你臉上,爬你胳膊上……你最好仰臥啊,否則它們還會爬到你的小屁屁上……說完,他促狹地笑了笑,夾雜著幾聲微微的咳嗽。
我的臉憋得通紅,說,程天佑,你真色情!
程天佑浩氣凜然,切,更色情的我還沒說呢!說完這話,他繼續前面的話題,恐怕我到的時候,小蟲子們就把你的肉搬走了,我只能過去幫你收骨頭了。
我像喝了烈酒的猴子,大吼一聲,程天佑,你去死吧!我發誓我再也不要見你啦!說完,便要憤然掛斷電話!
程天佑的聲音意外地溫柔起來,他很小聲地說,姜生,別生氣了。我,只是擔心你。我知道你最近一直睡不好,我看你反反復復在床上,不能入睡,我很心疼。
心疼。他說。
他的話,春天流水一般的溫柔。很顯然,這些日子,在我輾轉反側的這些日子,監視器的屏幕前,他也一直斜靠在床上,夜不能寐,愁腸百結地看著我折騰。
突然間,我仿佛看到了他獨自躺在床上,寂寞而干凈的眉心,溫柔而冰冷的指端,眼睛里透著淡淡的落寞。或許,他明白我的心傷。哦,不是或許,應該是一定,他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懂,是哪個男孩憂傷的表情,在我心底深處烙下了無法平展的痕跡。
其實,他總是說我是一個淺紫色的孩子,善感,纖細,易怒易妒易沖動;而他,又何嘗不也是這個樣子?
我想,他一定也很難過,卻生生地壓制住自己的難過和不快,在電話彼端故作輕松地同我開玩笑,試圖讓我忘記剛才短暫的睡夢給我帶來的傷感。
天佑,你這樣的男子,天神一般,為什么偏偏對一個叫姜生的姑娘,隱忍、寬容,如此善待?
這句話一直鯁在我的喉嚨里,電話里,我只淡淡地應了一句,掩飾自己不能入睡的真相。我說,謝謝你,我可能最近看穿越小說,看多了,大腦太過興奮。
天佑也就淡淡地笑,我仿佛都能隔著電話,看到他唇角蕩開的優美的弧。他說,哦,那你要悠著點,小傻瓜。如果你真穿越了,也要提前告訴我地址啊,我要去找你的。
找我?我遲疑了一下,不知道為什么突然這么問他。
他的語氣里有不容置疑的肯定,霸道,還夾雜著絲絲的溫柔。他說,是的,找你!一定會去找你!而且一定要找到你!
那一天的凌晨五點一刻,我和天佑,就像兩個相互粉飾太平的傻瓜。粉飾著一個叫涼生的男孩,給我們留下的傷。
我不知道下面同他說的是什么話題,滿腦子只有他剛剛說的這句話在纏繞:是的,找你!一定會去找你!而且一定要找到你!
那么,涼生,我是不是也一定要找你!而且一定要找到你!如果連你最親愛的姜生,都沒有這樣無與倫比的信念,那還有誰,會心甘情愿,為了尋找一個人,而萬劫不復呢?
彼時我的大腦里突然有了一個可恥的念頭,我想,這么多年,程家花費了大量的金錢和人力來找尋涼生,都找不到。會不會,涼生他,穿越時空回古代了?
這個變態的念頭躥到我的腦子里時,我真想用腳趾頭將自己踩死。
04 只因感君一回眸,使我思君暮與朝。
唯一能與失眠相抗衡的,應該是一個人對失眠者的無私守護吧。
我是那個可恥的失眠者,天佑是那個無私的守候人。
時鐘滑向七點一刻的時候,電話彼端,他問我,起床,還是繼續睡???
我撫了撫微熱的電話線,說,還是起床吧,反正我在這里躺著也浪費這張床。
程天佑笑了笑,噢,難得你有覺悟。那你等著我啊,我很快就過來!趁著今天我有時間,給你做早餐吃!
程天佑掛了電話之后,我就趕緊從床上蹦了起來。
穿衣。洗漱。
我知道這個男子心血來潮時,開車的速度會多么恐怖。就是我住在火星,他也會將汽車加速成火箭,五分鐘內到達。
但是,貌似這次,我失算了。程天佑到樓下的時候,已經是七點四十五分。他沒有按門鈴,而是輕輕地喚我的名字:姜生,姜生。淡淡的聲音在乳霧的浸潤下,有一種濕漉漉的味道。
我從二樓臥室側開的小窗戶輕輕地探頭,剛剛洗過吹干的頭發,綢緞一樣,從頸項滑過,落在窗前墨綠綿密的爬山虎上。樓下,天佑抬頭沖我笑,橙色的陽光落在他海藍色的襯衫上,親吻著他的周身,讓他看起來,恍若一個被佛光庇佑的男子。
我下樓。開門。他回頭看了看四周,才安心地進來。
我說,你這是干嗎???偷偷摸摸的樣子哎。
天佑就笑,說,哦,我只是看看,好久沒有仔細地看這個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