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天綱稍作沉默，目光深邃而悠遠，應道：“或許會因為某些原因提前或延緩，但結局必然不會改變。”

尹依依心下一怔，突然想起尹德妃死后，她抱著息事寧人心理，在李淵面前勸諫，免去齊王與太子之罪一事，不覺心下大駭。莫非，若不是自己定言相勸，齊王與太子早就因此事獲罪，李世民提前登基，歷史上也不會再有駭人聽聞的玄武門之變？

感念至此，尹依依不覺退后幾步，跌坐回椅子，眼底卻是掩飾不住的傷感。

原本以為，任何事情皆會因那個掌權者的一念之仁，可以皆大歡喜，和美收場，卻不料天意弄人。

芳兒此刻端著茶水走進屋內，不明事由的她見此情景一時手足無措。

袁天綱接過芳兒手中的茶水，揮手示意她下去，徑直走上前，將茶水遞到尹依依手中，輕聲道：“生死有命，小姐尚未從喪姊之痛中走出來，袁某甚是不安。小姐今日所說，袁某只當是小姐一時悲傷過度，失了心智，定然不被他人知曉。只望從今以后，小姐好好保重自己，有任何袁某能盡力之事，我必當義不容辭！”

說完此話，袁天綱亦是一怔，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想要從心底呵護這個看起來渾身是刺的女子，心底卻亦是不悔。

尹依依抬起頭，滿懷感激地直視袁天綱眼底，從中看到了關切、不安、呵護和逃避。亦是心中感動，輕聲應道：“大人的話，依依謹記在心！”

目送袁天綱挺拔的背影，尹依依心中感嘆萬千。在這冷冰冰的深宮之中，能夠如此坦言相對，尹依依的心中再次對命運充滿了感激。最初她只是對袁天綱抱有好奇和期待，想從他身上打開自己回到未來的那扇門，雖是徒勞無功，卻在與其步步相交中，感受到了珍貴的坦誠和智慧，實屬難能可貴。

尹依依杵著腦袋，心中思緒萬千，自從梁才人死后，被梁宛兒當眾羞辱，被眾皇孫視若無物，心底也看淡了許多世事。她幾乎是深入淺出，一日日掰著手指，為離宮之事倒計時光。對出宮之后的種種可能進行假設，作出較充裕的準備。

唯一的心事只剩下芳兒，這個丫頭，雖有過失，畢竟主仆一場，既不能帶其出宮，只得時刻留意，想幫其謀求一個好的歸宿。

尹依依思來想去，卻還是以長孫王妃為首先，畢竟是未來的一國之母，芳兒侍奉在側，禮儀和身份地位必然不低，也算是替尹德妃行善積福。

尹依依將守在門口的芳兒喊至屋內，將自己的想法如實告之，芳兒由最初聽得尹依依打算出宮的震驚，到知曉尹依依為她殫精竭慮謀劃未來的感動，終是一把拜倒在地，淚流不息。

尹依依輕嘆著氣，將芳兒扶起，低聲道：“不用傷悲，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只是此事還未得到皇上應允，不管誰問起，都不能說起。”

芳兒忍住眼淚，抽泣著點頭，隨即主動清理那些散落在桌面的什物，不時用手抹一把眼角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