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袁天綱修長挺拔的背影,尹依依亦步亦趨,卻不知該從何打開這僵局。
一離開秦王的視線,袁天綱的眼神中就開始滲出一種徹骨的寒意,與之前那個溫文爾雅的儒生判若兩人。
“那個,袁……袁大人……”尹依依看著袁天綱頓住的步子卻并不曾回頭,不禁有些許惱怒,幾步擋在袁天綱面前,“我是不是哪里曾開罪過袁大人,不然您怎么像變色龍,人前一樣,背后又是一套!”
看著尹依依踮起腳也不能與其平視,袁天綱淡然一笑,輕輕將其抱起,用清澈如水的眼神盯著尹依依的雙眸,靜候下文。
“你!你干嘛!快放我下來……”尹依依此刻真希望自己是那個八歲女童,這樣可以不去心跳,不會臉紅,可偏偏以自己二十多歲的心智,被一位十幾歲的少年摟在懷里,卻不得不面紅耳赤。
仿佛是看出尹依依的心事,袁天綱突然促狹一笑,加緊手勁,在尹依依驚愕之后爆發(fā)之前,輕輕將其放回地面。
“要想保全自身,不要再去招惹秦王。”袁天綱輕聲一嘆。
“我……”尹依依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待再次回味過來時,卻發(fā)現袁天綱早已走遠,而不遠處,傳來了芳兒的歡叫和腳步聲。
該死,尹依依暗自懊惱,還沒有問這位歷史上有名的未卜先知的術士,自己究竟怎樣才能回到二十一世紀,不知道下次還有沒有這樣的好運……
“小姐!您終于回來了,嚇死小的的了……”芳兒哀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尹依依順手接過遞上來的茶水,才發(fā)現早已是一身冷汗。
坐在飯桌前,尹依依才發(fā)現自己早已饑腸轆轆了。看著尹依依狼吞虎咽的吃相,尹德妃寵溺的笑著搖頭。
吃到半晌,尹依依才發(fā)現尹德妃依然是盯著自己的吃相,不禁訕訕一笑,自嘲的說:“折騰半天,倒是真餓了。”
“哦?”尹德妃用絲絹輕輕擦拭去尹依依嘴角的飯粒,靜候下文。
“走丟了,幸虧碰上好人送我回來。”尹依依突然想起秦王那冷冰冰的眼神。
“這么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問問人家的姓名,趕明兒好好謝謝人家。”尹德妃輕輕揮揮手,貼身侍女錦兒趕緊上前幫其揀菜。
“名字沒有問到,不過看別人對他畢恭畢敬的,好像叫他什么來著……”尹依依假裝思索片刻,“對了,是叫他秦王!”
尹德妃剛剛抬起湯勺的手頓住了,片刻之后一切如常,輕聲叮囑道:“那想必送你回來的人是秦王,以后不能再這么不懂規(guī)矩。”
尹依依沒有從姐姐的臉上發(fā)現任何多余的信息,悻悻的低頭悶哼了一聲,裝作專心吃飯。
她總感覺姐姐對那次密室審訊事件并非一無所知,總覺得這個宮中某些人和事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只是一時毫無頭緒。心思單純如她,似乎并不適合這宮中生活,但愿某天醒來,這只是南柯一夢,夢醒了無痕。
這已是穿越到唐朝的第九個夜晚,尹依依身體的病恙在這些日子的湯水滋養(yǎng)中已恢復的比生病前還要生龍活虎。也許是遵照尹德妃的吩咐,芳兒這些日子也跟得不那么緊了。
午夜夢回,尹依依開始了人生的第一個失眠之夜。腦海中浮現出白天的情景。
“芳兒,你給我講講我生病前的一些事情吧。”
“小姐……”那個傻丫頭臉上露出迷茫。
“算了算了,不想告訴我就不說了。反正你是姐姐派來監(jiān)視我的,虧我掏心掏肺對你那么好……”尹依依無聊的擺著手中的枝條,甕聲甕氣的說,“真是患難見真情啊……”
“小姐,不是這樣的,小的,小的也是在小姐生病的時候被宮中調到小姐身邊伺候的,小姐以前的情況,小的真不知道啊……”芳兒委屈辯解著,眼中快要滲出淚水。
“我生病時你調來的?那你知道我以前的丫頭去哪了嗎?”
“這個小的就不知道了……”芳兒委屈的撇撇嘴。
尹依依撲哧一笑,點點芳兒的額頭:“除了你話中的那個小的,我實在看不出你有哪點畏懼我。”
“小的這樣也是被小姐教的,娘娘說了,小的以前不是這樣的!”芳兒丟出了個軟釘子。
尹依依轉念一想,也對,只從將平等自由等思想在生活中有意無意灌輸給這個十二歲的小丫頭后,居然讓她受到了潛移默化的影響。
是福是禍,尹依依也無從想起。
只是,就因為生了一場大病,連身邊伺候的丫頭也要換掉,看來這場病生得很是蹊蹺。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尹依依終于騰的坐起來。
該死的年代,漆黑一片,沒有電燈,沒有手表,尹依依就這樣被黑暗包圍著,覺得渾身陣陣發(fā)冷。
在這個靜的連一根針落地都能清脆入耳的時刻,門外那輕微的開門聲卻顯得尤其刺耳。
尹依依墊著腳,輕輕的趴到門口,想看清屋外聲音的來源。
隱約只見一個黑影從尹德妃的房中閃出,連燈都沒有掌,疾速離開。
那個黑影大概有一米八左右,應該是個男人,可惜看不清面容。
男人?尹依依心頭一驚,半夜三更,從當今皇上最寵愛的妃子臥房中走出一個男人?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事。
看著尹德妃的房門悄無聲息的關上,尹依依這才躡手躡腳爬回床上,繼續(xù)失眠。
刑訊、秦王、寵妃、男人……一個又一個問號在腦中閃現,尹依依幾乎不寒而栗。最終打定主意,要火速回到那個人人平等自由的時代,這一切就當做過一場噩夢。
直到東方發(fā)白,尹依依才漸漸不敵睡意,去會周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