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媽媽！媽媽……”邱水撇下還在發愣的白素用最快的速度跑了出去，由于跑得太急，在下最后一節臺階的時候一下子跌倒了，手上流著血，滿臉的淚……

“小水……小水你怎么樣？有沒有磕疼？來，快讓媽媽看看！”她又折了回來，望著已經哭成淚人的邱水既著急又心疼。

邱水已經顧不得哪里傷哪里疼了，一把抱住她的大腿，不停地抽泣，不停地流淚。

“媽媽不要走！不要丟下我和姐姐……我們都需要媽媽……是不是小水哪里做錯了，惹媽媽生氣，媽媽不喜歡小水了……小水會改的……小水以后不會再淘氣了，不會再鬧著吃糖了，不會再要爸爸了……小水一定會好好的做作業，一定得一百分……媽媽不要走，不要丟下小水和姐姐好不好？……”

他用瘦小的胳膊死死地抱著她的大腿，極近哀求。他的媽媽，再也忍不住，眼淚水泉水一樣流出來。

可是——

這樣的生活她受夠了，已經過慣了豐衣足食的生活，突然間卻什么都沒有了，這樣的打擊，這樣的結果，她真的很難承受。如今，除了這棟又破有舊的別墅，她的丈夫什么都沒給她留下，再繼續這樣待下去，她真的會瘋的！為了維持生活，她已經出去做了三天的苦工，可就三天，她再也忍受不了別人的鄙視嘲笑和這樣艱辛的日子。還好有人看上了她的姿色肯收留她，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只是，唯一的條件——

只收留她一個。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打在玻璃上噼里啪啦的響。

車子的喇叭響了兩聲，好像是在催促著她。

她用力扳著邱水抱得死死的小手，任他怎樣撕心裂肺的哭，任他的嗓子已經變得沙啞，任他……

“媽媽，你帶弟弟一起走吧……”站在樓梯口的白素蹙著眉，眼神干澀空洞，她竟然沒有流一滴眼淚。仿佛在這一刻，她已經不再是一個小孩子了，甚至冰冷得有點無情。

“……不可以……媽媽帶不走他……媽媽對不起你們……”她終于將他的手扳開，拎著行李向雨中的車子跑去。

沒有猶豫。沒有回頭。沒有停留。

當邱水不甘心地沖進雨中的時候，車子已經消失在夜色中了。

“媽媽————”他用最后的力氣聲嘶力竭地喊著，直至失聲，倒在雨中，不住地發抖。

“弟弟不怕，姐姐在，你還有姐姐，姐姐會保護你……姐姐永遠都不會離開你的……阿水不怕，阿水是男子漢……媽媽不是不要我們了，媽媽不是討厭阿水了，阿水最乖了……姐姐陪你，陪你一起等爸爸媽媽回來……姐姐會一直守著你，一直保護你的……”

雨中，白素用她那瘦小的身軀緊摟著顫抖的邱水，用自己的身體和心溫暖著他，眼淚也終于洶涌而至，那么冰冷，那么絕望，那么不知所謂……與這漫天的雨水，融為一體。

這場大雨，不知道下了多久，在這棟空蕩的房子里，他們彼此緊緊擁抱，感受著他們之間血脈相通的唯一親情。

世界冰冷而沒有聲音，一切歸于寧靜，徹底的寧靜。

那一年，他們都只有九歲。

他們是雙胞胎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