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兩旁的百姓們嘈嘈切切地議論著車輦上的人,男子只是靜靜地坐在上面,耐心地等待著新娘的出現,目光掃過百姓身上,露出淡淡的笑,使得城中百姓驚為天人!
沈鳳瞳在喜娘的攙扶下跨過沈府門前的火爐,身后,家丁隨從抬著一箱箱紅羅嫁妝,侍女喜娘伴其左右,她抬起頭,目光頓時凝住。
前方整齊如龍的儀仗隊,氣勢如虹,可她卻看也不曾看上一眼,只是將目光牢牢地鎖住前方金鳳玉輦上對她露出盈盈淺笑的男子:他竟親自來迎!
輦車上的人,赫然是墨流赫!
墨流赫一掃之前的慵懶神態,緩緩下了輦車,步履閑淡優雅,向她走來。
沈不言和侯夫人送女出閣,見皇上親自來迎親,連忙撩起袍角恭敬跪拜:“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垂下的眸底,既欣慰又感動。
隨著沈不言跪下,府中下人們全都驚訝不已,紛紛拜下:“小人拜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偌大的拜語傳出老遠,挨近些的百姓知道那是皇上,也跟著紛紛拜下,就像多米諾骨牌效應,遠些的人見前方那些人都跪下了,也慌忙跟著下跪。
直到墨流赫扶著沈鳳瞳上了輦車,隨著輦車緩緩行走,一浪接一浪的拜語聲傳來,人們才知道,皇上竟然親自來迎親!
這該是多大的榮耀,鳳啟開國至今,史無前例!
一時間,整條湖心街乃至整個宓陽城都熱鬧起來,越來越多的人紛紛向通往皇城的迎親道上跑來一睹圣顏。
未央宮。
蕭太后端著一盞茶聽著身邊老太監順安打聽來的消息,在聽到皇上親自出宮迎親時,氣得摔了茶杯,原本光潤的臉上竟顯出幾分猙獰。
“皇上可是越發不把鳳啟國的禮法放在眼里了,自古不論哪個國家,哪有皇帝親自出宮迎親的道理,成何體統,這沈鳳瞳倒是好大的面子!”
順安趕緊附和:“可不是嘛,太后息怒,等沈鳳瞳進了宮,您再好好調教調教便是。”
蕭太后聽了順安的話,臉上的神情才緩和下來:“也是,哀家就不信還不能捋了這丫頭的利爪子。”
“沈鳳瞳只不過仗著有幾分姿色迷住了皇上,皇上那哪真是喜歡上她呀。我聽說彎彎小姐可是京都第一才女,她才是皇上的良緣之配,只可惜……”順安最是會察言觀色,他心里清楚,太后是想讓佟彎彎當皇后。如今宮里頭太后的手段勢力都不是這個行事不著調兒的皇上能趕得及的,宮里頭的事兒還是太后說了算,他自然得捧著太后。
哪知太后突然詭秘一笑:“皇上若真喜歡的話,倒也無妨。哀家曾聽說這沈鳳瞳一向膽小,選秀那日不知怎的,竟那般大膽,想是要吸引皇上的手段罷了,這女子倒是好計謀。好了,順安,你去宮門看看,哀家讓人接彎彎去了,想是也該到了。”
順安看著太后的笑容,背后禁不住升起一股寒氣,連忙應是退了出去。
皇帝大婚,滿城圍觀,于是墨流赫和沈鳳瞳所乘的玉輦在迎親道上以蝸牛般的速度前行著,墨流赫雖然沒流露出太多的情緒,沈鳳瞳依舊感覺到他的興奮,那雙桃花美眸電流四溢,城中上至老婦下至少婦少女無不被電得七暈八素。
“皇上哎,您這般行進速度要趕不上吉時行禮了呀!”從小伺候墨流赫的老太監古德匆匆行近玉輦,一臉無奈地說道。
“哦。”墨流赫應了一聲,看向身旁的沈鳳瞳,“娘子,坐穩了,走!”
話一落音,輦前四匹高俊的白馬忽地齊齊揚蹄嘶鳴,飛也似的向前奔行。
沈鳳瞳還沒從他那聲“娘子”中回過神來,身子一顛,纖細的腰肢立即被一雙溫暖有力的大手緊緊抱住。
“娘子,眾目睽睽之下這么抱著朕不合適吧?”墨流赫溫熱的氣息吹在她耳旁,看看自己方才下意識抓住他兩臂的手,沈鳳瞳耳根一陣發燙,感覺腰間微緊,她不由瞪向那雙依舊沒準備從她腰上移開的手。
深吸口氣,她忍,皮笑肉不笑道:“既是不合適,勞駕皇上移開尊手,省得眾目之下圖惹流言,臣女可承受不起。”
“呵呵。”墨流赫看著某人氣鼓鼓的表情,淺淺一笑,優雅地放開手,“拜了天地我們就是夫妻了呢。”這句話似是自言自語,也像是在對她說,沈鳳瞳沒注意到他眼底一閃而沒的希冀。
儀仗隊原本整齊的隊列因玉輦的突然奔行而出現些許混亂,步伐匆忙地向玉輦追去。
皇城的第二道門前一輛華麗的馬車停駐著,里面的人不時掀動著簾子往外探。
“吉時快到了,怎么還沒來?”車里的人自言自語,無端地焦躁起來,旋即一想,她若是真遲了,那豈不正好?
忽地車簾又掀了起來,赫然是佟彎彎坐在車里,她忍不住朝正門方向眺望,還未見迎親的儀仗隊和車輦進宮門,正欲催走馬車。
原本進入皇城的馬車一律得停在第一道宮門前,不得入內,今兒她得了太后恩準,特意在第二道宮門處給那個女人一個“驚喜”,她當然知道太后是想借著她的手讓那女人難堪,今兒可是她的大婚之日啊,若是遲到……
她很早便在這里等著,誰知那女人好大的架子,竟無視欽天監選定的吉時遲到了。佟彎彎心里甚至有些幸災樂禍,皇上一向懶得等人的,這下沈鳳瞳非得被治罪不可。
遠遠的,聽見馬兒的嘶鳴,佟彎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終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