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像是看到了希望,眼露驚喜彼此看著,腰挺得更直。“求神醫救命!求神醫救命!”
莫寂離連一眼都沒有往這邊看,直直地走到廚房門口,問:“達達,飯做好沒有?”
鍋碗瓢盆敲擊聲中,似乎聽到達達說快好了。
男人就蹲在門邊,看著紫瞳拿一根樹枝在地上涂鴉,伸手捏了捏他的臉蛋。然后撿起一小節樹枝,也在地上劃來劃去,干擾紫瞳的涂鴉,逗得紫瞳咯咯咯直笑。
慕容汐塵看著那一大一小玩得高興,再看著這邊跪著的人眼里的不敢置信和怨恨,在心底再次嘆息。這個人恐怕不知道什么叫收斂,別人都快死了,他還當著人家的面玩得高興,不是存心招人怨恨嗎?
但是也無奈,只好回到廚房里,滿腹心事地跟達達一起準備晚飯。
很快,飯菜就上桌了。菜不多,也很簡單。但師徒兩和紫瞳吃得很香,唯有慕容汐塵食不知味。
那些人,還在雨里跪著呢。這天也不作美,雨好像沒有要停的意思,風也很涼。別說那個性命垂危的人,這些身強力壯的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
飯后,莫寂離就回房里看書去了。達達也被他拎回去學習,不能跟紫瞳玩。
慕容汐塵靠在床上,看紫瞳在床上翻跟斗,自己玩小腳丫,不時地冒出可愛的童言童語。外面,依舊風雨交加。她最終也沒忍住,冒著雨去藥房里把了幾株降生草,那草可以抗風寒,增強抵抗力,對抗暴風雨肆虐是做好不過的。這些人死活不肯到屋檐上來避雨,這樣子淋一夜,別傷重的沒救回,又多了幾個病危的。
“那個,這藥可以抗風寒的,你們每個人喝一點吧。你們要是倒下了,誰還來救你們的主子?”
她提著小木桶,將碗遞給了為首的黑衣人。那人看了她一會,仰頭把藥給喝了,然后遞給下一個人。到第三個人的時候,那人定定地看著她,就是不伸手來接。
慕容汐塵正要開口勸,那人卻突然騰地站起來。她眼前一花,那人一晃已經沖進她的房內,喉嚨里發出可怕的吼聲,將紫瞳攔腰抱在懷里。一把刀,抵著孩子嫩白的脖子。
手里的木桶和碗,滾落在雨里。
“黑九,你這是干什么?還不趕緊把那個孩子放開!”為首的那個黑衣人出口斥責。
“高總管,你讓他們救主人,只要他們救了主人我就放開這個孩子,否則……”說著,那把雪亮的刀更加貼緊紫瞳的脖子,瞬間,白色的肌膚滲出一道血痕。
“你……”
那道紅色的絲,讓慕容汐塵瞬間冷靜下來,臉色開始變冷,連聲音都是冷的。“你想怎么樣?”
她努力想讓莫寂離救這些人,除了作為醫生的醫德之外,更主要的是不想在這個未知的世界樹敵。這不是一個法治社會,對有財有勢的人來說,殺人放火很多時候是不用償命的。而她目前的處境,恰恰就是那種被人取了性命都沒人會站出來討個公道的下層人,所以她得慢慢地鋪路。也許不是每個人都懂得知恩圖報,但很少有人能夠不記仇。正是基于這種考慮,她更希望在這個充滿危險的世界,她能夠憑著自己的醫術救人,在更多人的感恩報答中能夠過得更容易一些。
但,她從來都不是天使。在她的孩子慘死之后,她更不可能再保留一副天使的心腸。而在她將那對狗男女侮辱至死并分尸的時候,她或許已經成為了惡魔。當她戴上鐐銬被押上警車時,那對狗男女的親朋好友不就是這么罵她的么?
所有人俱是一愣,那個叫黑九的人更是吃驚地看著她。從他們來到閻羅谷,這個女子一直表現得很溫和柔善。可方才的聲音,那么的冷。
“說吧,你到底想怎么樣?還有,管好你的刀,別傷了我兒子!”慕容汐塵壓下所有的的情緒,冷著聲再次道。
黑九聞言,低頭看了一下紫瞳的脖子,帶動了手臂,差點又劃了紫瞳一道血痕。
慕容汐塵看得心驚,差點驚叫出聲。
“黑九,趕緊放開那個孩子!能救主人的是莫神醫,你劫持那個孩子干什么!”
“高總管,你去告訴那個莫神醫。如果他不救我家主人,我就殺了這個孩子!”黑九拉高了嗓音喊,似乎想將莫寂離從房間里叫出來。
慕容汐塵當下明白,應該是吃飯前莫寂離逗紫瞳玩,讓這些人覺得他重視紫瞳,所以才想挾持紫瞳來要挾他。她不由得更加的心驚,莫寂離只是心情好逗逗紫瞳,要他為了紫瞳救人……
“黑九,你瘋了不成?誰不知道莫神醫就是自己被人以性命威脅都不會眨一下眼睛,更何況是一個孩子?快快放開他,你忘了主人平時是怎么教你的嗎?”
“我、我……”主人顯然在黑九的心目中有著很重的地位,他被這么一說有些無措。但很快又脖子一拉,喊起來。“他們要是不肯救主人,主人就會死,光明磊落、與人為善還有什么用?我只想救主人,其他的我都不管,我都不管!”
注意到他提到主人像要哭的聲音,慕容汐塵才發現,這黑九也不過是個半大的孩子。她小心地移動,想在他不察覺的情況下奪下那把刀。
黑九雖然激動,但還是發現了她的動作,或許是因為練武的緣故。“你不要過來,你過來我就殺了他!你去叫那個什么神醫出來,讓他馬上救我家主人!去啊,去啊!”
慕容汐塵還沒去喊人,莫寂離卻已經晃悠悠的從屋子里走了出來。一身白衣在黑夜里,披散著長發,猶如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