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是一人前來?你一個小姑子自平城那么遠的地方,一人前來。”那人捋了捋胡須,一副吃驚樣子。
落苒眼眸一轉,不可置否的沉默未出聲,既未否認,也未承認。
“你一個小姑子來此難不成是為了郎君而來?”那人又再次發問。
這次落苒稍稍點了點頭,是啊!為他而來,若他不在,她真不知會不會被族伯一家賣了,想起石府的一切,落苒不禁打了個寒顫,她已無回頭路了。
“沒想到,你這個小姑子倒是個有情的,難不成,你就不怕死嗎?”要知道,這鄴城此時已是危在旦夕,隨時大有被封城的可能。
“怕。”落苒低低的回應著,理了理雜亂的發鬢,她又道:“衛郎有難,阿苒只想與之同受。”她說了對謝玄所說的話,除了這個理由,落苒著實想不出還有什么借口。只是,這話一出,那人卻不似謝玄那般有所懷疑,而是深受感嘆的再次捋了捋胡須,道:“走吧!我帶你去見郎君。”
落苒隨著那賢士來到衛玠所在之處。這是一個巷弄中的小院子,四四方方的土矮墻下是圍繞的籬笆,搖搖晃晃的柵欄門木內,一顆已是枯黃的大樹盈盈而立,樹旁是個葡萄架子,架子旁,擺放上蹋幾,只見此時一名白衣男子,精美飄逸跪坐著,此人便是衛玠。
只見他嘴角微揚,手握酒杯,淡淡淺酌,似是帶笑,一縷黃昏落日之光透過樹枝縫隙而入,照在衛玠白瓷的俊臉上,越發顯現神仙之姿,只是,他這般模樣,哪有一絲一毫的病態?落苒詭異的望著側身對著兩人的衛玠,他竟是沒病?難道她的記憶有誤?不可能啊!
她徑自詭異著,身邊的賢士卻道:“郎君,你瞧,何人到了。”
這聲問出,衛玠才緩緩側頭眉目斜挑,笑容淺淺的打量著落苒,衛玠望著她,也不詢問,只是緩緩起身,長袖一甩,昂首道:“跟我來。”
落苒緩緩朝著賢士一福,低首垂目的跟在衛玠身后一步一驟的向里走去。
兩人進入一間似書房的地方,落苒找了個塌跪坐,雙眸便那般恍恍惚惚的望向門外,望向那一縷漸漸落去的輝煌,她的心依舊在想著謝玄離去時那句話。
他說:留著你的心!
竟是留著你的心……
如此想著心中酸軟著,竟把衛玠遺忘。
也不知過了多久去,久的落苒姿勢有些麻木,久到一道身影遮住了她眼前那絲光,落苒才緩緩回神,愣愣抬首,她對上了衛玠溫柔清澈的目光,不禁心中一震,過了良久又緩緩垂下首來。
他盯著她,嘴角帶笑,緩緩屈身,如玉白瑩,纖細的指尖有序的撫摸著她的側臉,指未至,一股屬于他的體溫的氣息迎面撲來,落苒再次吶吶抬首,雙眸閃爍隱隱水光望著他。
兩人對視許久,衛玠方才似笑似語般問道:“因何而來?”
“……”落苒早料到他會有此一問,只是面對著他洞悉的眼眸,帶笑的唇瓣,她對謝玄那番話,對賢士那說辭卻是致命也出不了口,落苒深深呼吸,暗暗垂眸,幾次思量,幾番掙扎,良久,良久……
“為你……”短短兩字,卻是費盡她全身力氣,說完這兩字,落苒才似解脫般,虛脫的倚著墻壁,她未有說謊,她確是為他而來,只是,為何……為何說出那兩字,她的心卻是上下折騰著,雙耳更是小心豎起,靜靜聆聽他的反應。
衛玠聞言卻是未有再看她,而是含著笑,轉身步到另一塌端坐,只見他白色廣袖一揮,他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淺酌,臉帶笑意,卻有些寒冷,“不知石崇后來是否還有打擾女郎。”
他這話不是問句,而是陳述句,他在陳述落苒是迫不得已投奔而來的事實。
這話一出,落苒小臉“唰!”一下漲紅,原來他早已把一切洞悉,明白這一點,落苒紅著臉,絞著手指,久久久久……
落苒這才緩緩起身,碎步來到衛玠面前,她慢慢拜下,“妾,早有耳聞,衛少爺雅量寬宏,當時阿苒那族伯鐵了心要將阿苒送給那石崇,阿苒……”說到此處,落苒的聲音有些哽咽,良久后,她又緩緩道:“阿苒雖身份低微,卻也不能承受這辱侮,那日,那日若非有郎君在,阿苒只怕死路一條,還請郎君看在阿苒身不由己的份上,恕了阿苒吧!”
語畢,落苒便深深的拜了下去,此時的她已是雙臂伏于地,頭顱低垂,一頭墨發散落在側,黃昏下,秋風中,她那寬大的衣袍紛飛,纖細的腰肢向下彎,無形中給她染上一層媚色,漸漸的,衛玠將頭別開。
過了沒一會,他又狠狠回過頭來盯著她,盯著盯著,只見他忽的伸手將落苒拉起,手腕再次一收,落苒已到了他懷中,他緊緊的鉗制著她,玉指在她臉上上下滑動,與此同時,望著她的媚態,他的喉結也不禁滑動著。
“阿苒所說,我已知曉。”他一字一句的說著,手下也沒閑住,依舊把玩著她的臉頰,又道:“只是,阿苒,你是否真的以為我衛玠便是你可用可棄的?”
這句問話已是有些冷冰,這話問出,本還慌亂的落苒不禁愣愣的對上衛玠雙眸,小小頭顱更是不斷搖晃,她想說不是的,又想說,她從未這般想過……
可是什么話都還未容她說出口,衛玠眼一瞇,在她臉上滑動的手扣上她的后腦勺,手腕用力,嘴唇向下一壓,兩唇相接,落苒瞪大了眼,僵直了全身,只是愣愣的,傻傻的看著他用舌撬開她的齒,進而登堂入室,對她糾纏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