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道上,明晃晃的月亮將崎嶇的山路照得有那么些凄涼的唯美。
微風吹來,刺鼻的血腥味讓人不禁將眉頭緊緊地鎖著。
赫連刃身上十六處都見了紅,長劍支地有些急劇地喘息著。倪壑那雙陰蟄的眼如同黑夜中的幽冥一般盯視著他,只不過自身也受了重傷,左手肩膀處被幽冥劍貫穿,不過也正因為赫連刃的幽冥劍刺在了倪壑的肩胛骨處才讓倪壑有機會控制住他的長劍繼而讓牧小涼從背后偷襲。
然而,牧小涼已經付出了偷襲的代價。
此刻的山道上已經只剩下了兩個活著的人。牧小涼心口處被自己的金色小箭貫穿,雙目怒睜著無聲而空洞地看著天空皓月,早已失去了呼吸。
“多年不見,輕功雖逝可手上功夫卻日益精進了!看來倪壑今日想要取走隱捕的頭顱還真是一件麻煩的事情!”倪壑冷笑著道,右手點住了左肩的幾處大穴,好讓自己不至于血盡而亡。
赫連刃喘息著,一雙冷冽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倪壑。
“當年我沒有能夠取下你的性命,今日……你休想再活著離開!”赫連刃話還沒有說完,突然騰起了身子拎起長劍以迅雷一般的速度沖向了倪壑!倪壑死死地揪住了左肩,雖然看起來赫連刃受的傷沒有倪壑嚴重,然而赫連刃的都是些皮外傷,而倪壑卻被一劍斷了左手的大脈。眼看著赫連刃沖了過來,也立馬提起長劍迎了過去!
山路上,劍刃相向憑空劃出了數道火花!三十八招已過,赫連刃身上的傷口血流如注,倪壑的左肩也早已沒有了任何的知覺。然而,赫連刃卻根本就不管身上那往外凸冒的鮮血,在倪壑劍招的空擋處挑準了時間幽冥劍如同鬼魅般地噬咬住了倪壑的心口!!倪壑往后急退妄想以兩人輕功的差距躲開這致命的一劍,可是,就在他往后急退長劍還未貫穿他心口之時,赫連刃把心一橫,原本護住心脈的內力突然急速地沖向劍尖,劍氣暴漲,噗嗤的一聲沒入了倪壑的心口!
“你?。?!”倪壑口吐鮮血一把挑開了赫連刃的幽冥劍,可是心口處的血洞卻已經無法填補,如注的鮮血噴涌而出,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更加的蒼白,雙目圓睜痙、攣著倒了下去!
看到倪壑倒下,赫連刃一把將幽冥劍插在了地上,支撐著自己不至于跌倒。嘩的一聲,一大口濃稠的鮮血噴將了出來。
不等赫連刃稍稍喘下一口氣,旁邊幽黑的樹林中突然傳來了啪啪啪的拍掌的聲音,一個蒼老得就像是喉嚨中卡著濃痰的聲音傳來,“不愧是管祁看中的諜御御主,這種情況下還能夠放棄護住心脈的真氣置對方于死地,不錯不錯,不錯不錯……”
赫連刃已經沒有了力氣再去問究竟是誰在樹林里面,他冷冷地盯視著樹林深處,只見一個手執寬背大刀的蒙面灰衣老者走了出來,背后還跟著一個同樣蒙著面的灰衣人。
“只不過啊,你現在的這種情況,恐怕是一個拿刀的三歲小孩都可以把你殺死吧……”灰衣老者一步步走近,那雙渾濁的眼中透出嗜血的狂性,“為了讓自己死得痛快點,你快將那信件交出來吧?!?
“恕難……”從命二字未說出口,赫連刃又是一大口鮮血噴涌而出,那老者咯咯咯地笑著,如同死神一般一點一點靠近赫連刃。
“年輕人,你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我們?!蹦腔乙吕险呃淠氐溃骸鞍炎约嚎吹锰^于有能力往往就會置你自己于死地?!敝灰娝掷锬弥粋€小小的信鴿信筒,枯老的手指一點一點將那信筒抖落,露出了里面的小箋紙。
“你下山前送出的信鴿……我們已經全數攔截……現在已經不會有人來救你了?!?
赫連刃心頭一冷,眼中的灰衣老者的身影已經有了些許的模糊……明亮的月光也已經不再明亮,晦暗得就似天地初開一般的混沌。
“我,不會……”赫連刃強自支撐著想要站起來,然而卻一次次滑落下去,最終連幽冥劍都已經無法支撐,整個人癱躺在了山路上,身下是粘稠的血液。世界漸漸黑暗下去,最終只剩下了眼前的一絲絲光亮,消失……殆盡。
已經過了四更天了,玉冪哈欠連連,伸手掇了掇慕羽簫,低聲道:“我還是回去睡了吧……再這樣下去……我怕我站著都可以睡著……明天我可不想變得就像是被人打了一樣地頂著兩個黑眼圈見人……”
慕羽簫咧嘴一笑,突然抬起了三尺青玉棍朝著玉冪的腦袋上就是一棒!
玉冪正一下一下地打著瞌睡,被這棍子一敲頓時痛得想要站起來,可是起身的一瞬間卻被頭上的桌子給撞了頭,這連著兩次的疼痛讓他頓時來了精神。瞪著一雙大眼睛兇神惡煞地看著慕羽簫,壓低聲音地罵道:“慕羽簫!你干什么!”
慕羽簫連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一把將玉冪拉著重新蹲回了原位,看著窗外來來去去的華山派弟子,低聲道:“小聲點!不然就前功盡棄了!”
“你要讓我有精神也不必打我??!”玉冪咬著唇,摸著冒起了包的頭,恨恨地想著這慕羽簫絕對是故意整他!
時間又這樣過了大約半柱香,慕羽簫拉了拉玉冪的衣服,道:“換班了。”
玉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有些慵懶地從桌子下面彎著腰走了出來,舒舒肩膀動動骨頭。
“你查那邊,我查這邊……”慕羽簫吩咐道。玉冪冷眼瞥了他一眼,喃喃:“我什么時候成了你手下了?”
“是你自己說要跟我們一起查案的?!蹦接鸷嵎瘩g。
這古樸的殿堂內,已經看不見了屠殺后的血腥,供桌上那一排又一排的牌位也已經修正好。
這里是華山派的祖師祠堂。
赫連刃和玉冪兩人翻查著所有曾經遺落的地方,希望可以找到一絲線索。這里是所有事件最有疑點的地方,那個“組織”為什么會在祖師祠堂大開殺戒后打爛了所有的牌位?如果說只是單純地與華山派有仇想要出氣的話完全可以破壞祠堂后的石棺,那里面可都是歷代掌門的真身。
“嘶……”慕羽簫眉頭有些微微的褶皺,低聲道:“我記得……華山派的名冊……”
玉冪慵懶的眼神閃了閃,而后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問道:“沒了?”
“嗯……我也不是很清楚。照理說門派的名冊,特別是有關掌門生平的記錄應該是放在祠堂里的。可是……”慕羽簫習慣性地將手半握成拳放在鼻尖前,細細地思索著。
“如果‘組織’的目的真的是名冊……”玉冪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覺察的弧度,而后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現在在這里也查不出什么了,倒不如我們回去好好地睡一覺,指不定明天那名冊就會飛到我們面前呢……”
慕羽簫訝然地看著玉冪,而后者卻只是那一副閑散的樣子,似乎到了明天真的會有人將那名冊送回來似的。不過在這祠堂里面里里外外都翻遍了也確實沒有找到什么有用的東西,便道:“也行,現在已經四更過了,就先回去吧?!?
話還沒有說完,玉冪便已經打開了側面的窗子準備翻出去了。慕羽簫爽朗地笑了笑,不知道這個玉冪到底是真的不會武功還是裝的,幾步上前攬起玉冪便飛上了房梁。
夜風吹拂,慕羽簫動了動鼻尖,聞著玉冪發尖的味道,笑道:“你身上好香……一點都不像捕門里面那些男人……”
玉冪一臉黑線,壓低了聲音,道:“信不信我可以讓你再也聞不出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