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姐姐,是寶二爺在砍門檻。”
“哦?這是什么緣故?”雪雁好奇地問。
“他說那門檻子太高,恐怕咱們姑娘走路被絆了。他倒還有些人情味兒。”春纖笑著說道。
“隨他鬧去吧。”雪雁也笑笑,合衣而臥。
黛玉覺輕,這會早醒了,聽著帳外丫頭們的話,她心里一陣陣暖流劃過。寶二哥卻是賈府最有真性情的人。
襲人苦勸不果,她悄悄捅捅鴛鴦朝賈母房內(nèi)努努嘴。
鴛鴦丟下寶玉眾人,回屋去請賈母。
賈母聽罷又氣又樂,急忙穿了衣裳連勸帶唬,好歹勸住了寶玉。寶玉雖然文弱,可門檻子也被砍得遍體是傷。賈母不得不命人重新做了,寶玉還憤憤地不服。嘴里嚷著,“再做也要做低些,絆倒了妹妹我不是依的。”
“好,好,好。”賈母開心地哄著。
“呀!天放亮了。”寶玉忽然一拍腦門,“晴雯,你去瞧瞧,妹妹的早餐妥當(dāng)了沒有?”他很快又有了別的心思。
賈母滿意地點(diǎn)微笑。
寶玉一早為了黛玉砍門檻的事情,不一會便傳遍了賈府。
王夫人氣得肝顫,不到早飯便命人傳寶玉過去訓(xùn)話。寶玉此時(shí)正忙著侍候黛玉早飯,哪有閑心去回娘親的訓(xùn)話,更有賈母攔在頭里。
賈府仆婦察言觀色,體察到賈母心意,再想想那林姑娘的模樣和家世,都拍手叫絕這真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好姻緣。
“妹妹,今兒早餐可合你口味?”寶玉殷勤地問道。
“多謝二哥哥費(fèi)心。”黛玉感激地笑笑,“紫鵑給寶二爺上茶。”
紫鵑魂不守舍手執(zhí)一塊抹布來來回回地抹著桌子,杏眼迷茫桃腮滯淚。
“紫鵑,想什么呢?姑娘讓你倒茶。”雪雁輕輕碰了一下紫鵑。
“哦,是。”紫鵑這才前過臉用袖子擦了擦臉,慌手慌腳地的倒茶,誰想手一顫掀了茶壺,茶壺跌落內(nèi)裝滾水剛好倒在她腳背上。“哎喲!奴婢該死。”紫鵑嚇得變了顏色,也顧不得疼急忙跪地求饒。
黛玉也嚇了一跳,“怎么不小心些,快把鞋脫了看看腳是不是燙壞了?”她心疼地拉起紫鵑,尋味地看著她滿臉的心事。
“姑娘,不,不妨事。”紫鵑忍著疼跪在地上不肯起來,淚水?dāng)嗔司€的珠子似的哭得哽咽難言。
黛玉秀眉微蹙正色道,“起來。”語氣里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yán)。
“起來,別讓姑娘擔(dān)心。”雪雁扶著紫鵑起身,紫鵑抽抽答答哭個(gè)沒完。
“去瞧瞧可燙傷了腳?把那散熱的藥膏給她敷上。”黛玉輕聲對雪雁吩咐道。
雪雁點(diǎn)頭,強(qiáng)拉著紫鵑下去了。
“春纖。”黛玉清亮的眸子靈光一現(xiàn)朝外輕喚。
“姑娘吩咐。”春纖進(jìn)屋。
“今兒一早誰來找紫鵑?”
“太太院里小丫頭,讓紫鵑用過早飯到太太房里一趟。恍惚是和紫鵑的爹爹有關(guān)。”春纖仔細(xì)回憶著。
“不。”黛玉招手。
春纖俯耳過來,黛玉壓低聲音輕聲吩咐。
“是。”春纖答應(yīng)頻頻點(diǎn)頭答應(yīng)。
“郡主,姑娘們來問安了。”外邊小丫頭輕輕叩門回報(bào)。
“快請。”黛玉揚(yáng)聲向外喊道,春纖奔到門口掀了簾子。
探春一身鵝黃綢衣在前,迎春和惜春緊隨其后,姐三個(gè)領(lǐng)著貼身丫頭搖搖地進(jìn)屋。
“給郡主姐姐請安。”探春屈膝行禮兒,那聲姐姐叫得甜香膩人。
“姐妹們?nèi)绱耍菇绪煊駸o地自容。”黛玉笑著用手相扶。“春纖奉茶。”
還沒等茶杯里的茶葉綻放,鴛鴦就來急忙回說太后懿旨到,請黛玉到前廳接旨。
“太后懿旨?”探春一聽興奮的兩眼放出異樣的光彩,“林姐姐,太后必是召你進(jìn)宮。”探春掩飾不住內(nèi)心的艷羨,起身離座直搓手。
“三姐姐,太后叫林姐姐進(jìn)宮你興奮什么?”惜春瞥了探春一眼,冷冷地說道。
“我,我是替林姐姐高興。”探春自覺失態(tài),急忙收起眼里的光彩,靈動的眸子卻滴溜溜亂轉(zhuǎn)想著主意。
“如此請姐妹們稍侯,容黛玉去接旨。”黛玉表情淡然波瀾不驚,絲毫看不出她內(nèi)心的想法。
“郡主請自便,我們姐妹也該回去了。”迎春率先起身。
“姐妹們閑了來陪黛玉說說話兒。”黛玉將迎春姐妹送出院子,這才回轉(zhuǎn)內(nèi)室換衣裳。
紫鵑忍痛上來侍候著黛玉裝。
“你的腳好了?”黛玉低頭瞧看。
“勞姑娘記掛,不無關(guān)礙。”
“那就好。”
紫鵑侍候黛玉換了郡主朝服,雪雁給自己姑娘略施粉,黛玉便已明艷照人。一旁的紫鵑不感看癡了,她眼不錯(cuò)神地盯著黛玉。
黛玉被瞧得不好意思,抬手捂了臉,“怎么了?”
“沒,沒什么。姑娘太美,看得奴,看得我都驚呆了。”紫鵑回神紅著臉回道。
“傻丫頭,哪有這么夸自己姑娘的,讓人聽了豈不是笑話。”
“本來就美。”紫鵑極認(rèn)真地答道。
雪雁和春纖相視一笑。
黛玉前廳接旨,果然是太后傳黛玉進(jìn)宮,共進(jìn)晚膳,黛玉奉旨準(zhǔn)備入宮忽聽院內(nèi)丫頭回話。
“郡主,周娘子求見。”
“她?”黛玉挑眉。
“哎喲!”紫鵑腳一軟膝蓋碰到了桌子磕得她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