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于2025-4-12
離太陽落山還有一桿子距離的時候,正好是個三岔路口,另一條路上,長長一隊輕騎疾馳而來,遠遠的,一個小廝高聲呼喊:“是閑云公子嗎?”
陳炎楓仿佛沒聽到,李巖急忙探頭出來看熱鬧,周睿已經非常淡定了,反正也輪不著他接話,他就只管專心趕車。
小廝舉起胳膊做了個手勢,縱馬往前沖得更快了,沖到陳炎楓前面十來步,勒得馬前蹄躍起,順勢掉個頭。
周睿忍不住和李巖贊嘆道:“他的騎術精湛極了。”
“跟你比呢?”李巖順口問了句。
“比我強太多了。”周睿從小廝看到馬,這馬也神駿得很。
小廝已經跳下了馬,屈一膝給陳炎楓見了禮,上了馬讓到路邊。
裴清已經離陳炎楓不遠,勒著馬緩步靠近,沖陳炎楓拱手笑道:“這些天辛苦閑云公子了。”
陳炎楓微微側頭看裴清,看了一會兒才答話道:“這是我自己的事,我從來不管你們多云山莊的閑事。”
“公子客氣了。”裴清神色自若,勒馬稍駐,和李巖的大車并行,沖李巖微微頷首笑道:“李姑娘,玉樹姑娘,兩位姑娘下山的時候我正好有幾件急事,沒能陪姑娘下山,辦好事之后一路打聽,總算趕上了姑娘的行程。”
“他是誰?”李巖捅了捅周睿。
“在下姓裴,單名清,是多云山莊莊主。”裴清笑容可掬的自我介紹。
“你和我們之間,有什么關系嗎?”李巖指了指車里的玉樹,問道。
“姑娘和玉樹姑娘都是多云山莊的人。”裴清笑容不變。
“下人嗎?陳春卿說我們在山莊吃的是下人飯菜。”李巖解釋了句。
“當然不是下人,玉樹姑娘當時傷得重,姑娘也受了驚嚇,兩位都是病人,飯菜自然和平時不同,并非下人飯菜。”裴清的解釋合情合理。
“嗯,那我們是什么人?”李巖看著裴清問道。
“姑娘和多云山莊淵源深厚,是多云山莊的貴客。”裴清頓了頓,指了指陳炎楓,“是閑云公子送姑娘到多云山莊的,姑娘還記得嗎?那南陽呢?”
“南陽是什么地方?”李巖看著陳炎楓的背影,直覺中陳炎楓非常不高興。
“說來有些話長,天快黑了,咱們先安營?”裴清很認真的征求李巖的意見。
“行啊。”李巖挪到車邊,跳下去。
前面,陳炎楓已經下了馬,把馬韁繩扔給周睿,背著手轉圈去了。
李巖站在大車旁邊的一塊大石頭上,一邊揮著胳膊踢著腿,一邊轉圈看四周扎營的人群。
邵琮的營地離他們近了很多,裴清的營地是一個以他們為中心的圈,裴清的護衛中,三人一組的巡邏小組已經開始巡邏,巡邏范圍包括了邵琮的營地。
“你見過這個裴清嗎?”李巖問玉樹。
“沒有,也不記得,他功夫很好。”玉樹圍著李巖站著的大石頭轉圈。
“你說,那位世子還送飯菜嗎?”李巖踮起腳,看往邵琮的營地。
“他們家那碗湯挺好喝。”玉樹答道。
“那個涼拌的菜也好吃。”李巖沖周睿招手。
周睿小跑過來。
“你去問問熊克定,今天的晚飯有沒有那個湯,還有那個涼拌的菜。”李巖和周睿笑道。
周睿點頭,一路小跑過去。
熊克定提著心稟報了周睿的傳話,“……他真就是這么說的,那個湯和那個涼拌菜,小的……”
沒等他說完,邵瑜渾身都是嫌棄,話都懶得和他說,揮著手讓他趕緊走。
“這么個蠢貨!”邵瑜氣的’哼’了一聲。
這就是一句讓送飯的遞話,這個蠢貨還真當了真,還跟他這個那個的解釋上了!
邵琮吩咐了小廝,笑道:“大約就是因為心眼少,才有那么好的福運。”
“他這個福運!唉!”邵瑜一聲長嘆,這頭熊是有點福運,可他壞事的時候比福運的時候多太多了。
“看來那兩位姑娘確實是多云山莊的貴客。”邵琮轉了話題。
“那讓咱們送飯是什么意思?裴清的供奉可比咱們強多了。”邵瑜瞇眼看著從不遠處走過的三人巡邏隊。
“慢慢看吧。應該不是壞事,至少,咱們應該能平安到京城了。”邵琮也看向那些巡邏隊。
熊克定和樊伯韜照例送了飯菜過來,裴清一句話沒有,只讓人送了幾碗酥酪過來,“是李姑娘最愛吃的”。
酥酪極其美味。
吃好飯,陳炎楓打坐,周睿練拳。
自從后面跟上邵琮,熊克定和樊伯韜不光送飯送茶送一切他們需要的東西,還接手了照料馬騾和檢查大車小修小補等等雜活,周睿就有了練拳的空閑。
李巖依舊坐在搖椅上看星星,可惜今天云太厚,一顆星都看不見。
玉樹站在李巖旁邊扎馬步。
她現在打坐的時候少了,開始扎馬步。
幾個小廝跟在裴清身后,把一把交椅放到搖椅旁邊,再在搖椅和交椅中間放一張矮幾,放上湯水點心。
“咱們接著說?”裴清坐下,和李巖笑道。
“嗯。”
“就從最初說起吧。
“李家是從老李相國李輕銳起,從豫章遷到了京城。
“老李相國只有一個兒子,英年早殤,小李相國是老李相國的孫子,從小就被老李相國帶在身邊,言傳身教,比老李相國不差什么,可惜天不假年,三十一歲病亡,隔年,李家惡逆被查。
“老李相國這一支,只有小李相國三歲的幼子李興昌幸免于難,被忠仆偷偷帶出,避到李興昌母親的祖籍南陽。
“李興昌在南陽平安長大,十九歲時娶了南陽城林秀才的女兒林氏。之后十九年里,李興昌和林氏生了一男兩女。
“李興昌三十八歲那年,李家惡逆案沉冤昭雪,成宗召李興昌回京,彼時,林氏正身懷六甲,沒能同行,李興昌帶著一男兩女返回京城。
“兩個月后,李興昌次子李秀韞出生,林氏難產而死,之后兩個月,林氏所生一男兩女均染病而亡。”
裴清頓住話,看向李巖,李巖神情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