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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悄然離去

冬日的暖陽正普照著大地。

大把大把的汗珠卻掛在英子憔悴的臉上。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英子跟子仁正在焦急地找尋著。

他們從東頭找到西頭,再從西頭找到東頭。

帶著一線希望,他們沿街走著,尋覓著。

“老媽,要不我們分頭找吧!這樣幾率大些,晚上我們在賓館碰面。你看怎么樣?”子仁提議。他急切地盼望著能夠早一點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迷途父親。

“也好,這樣會更有效,我走這邊,你走那邊。一旦找到,電話聯系。”英子一個人朝著街尾走去,因為她曾經接到過恒二的電話,證實在城鄉接合部,抱著試試看,碰碰運氣的心態,她信步來到了一棵大樹下。

口干舌燥的她選了一個石凳坐了下來,從背包里取出自帶的茶水,擰開蓋子,開始喝水。

疲憊不堪的她總算是緩過了勁,恢復了一些體力。

感覺力量在一點一點地慢慢恢復,英子重新整裝,準備再次出發。

“快跑,快跑,打死人了。”隨著喊聲的漸漸臨近,一大群不知名的群眾一窩蜂似的朝著英子站立的方向涌了過來,人數之多,有如潮水,浩浩蕩蕩奔騰向前。大有勢不可擋之勢。

從未見過如此之勢的英子嚇得連連倒退,眼看猛如潮水的人群就要將小小的個我完全淹沒,英子急中生智,爬上了大樹,坐在樹干口上往下一望,媽呀,黑壓壓一大片涌過來了。

腦海中馬上浮現出動物狂奔的奇異景象。聲勢之大,駭人聽聞。

就如秋風掃落葉一樣,一陣急風驟雨過后,一切重又回復平靜。

眼看空無一人的巷口一片狼藉,英子心情~下子跌落谷底,萬般無奈,只好爬下樹來,朝前走去。

希望前面不遠處能夠出現奇跡,又有點怕見到自己不愿意看到的情景。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英子挪步向前。走幾步停一步,走幾步停一步,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一小段路卻費了老大的勁,英子實在走不動了,就干脆不走了。

電話鈴聲響起,英子翻蓋一看,顯示屏上出現了寶貝字樣,是子仁來的電話,英子尋地坐下,接過電話。

“老媽,你在哪?我已回賓館,沒有見到爸爸。你那兒怎么樣?有希望嗎?”

“別提了,碰上毆斗,差點被人給踩扁了。”英子氣還沒有喘勻,上氣不接下氣,換口氣說,“我還爬樹了,好笑吧!我要再看看,你先吃飯吧!洗個澡休息一下。”

正說著,又有兩個人衣衫不整的跑過來了,其中一個十分眼熟,英子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覺。

“老爸,我們坐下歇會吧!估計他們也顧不上咱們了。累死我了。”另一個稱呼他老爸,樣子像乞丐。

英子聽罷,搖一搖頭,自言自語地說,“都帶個兒子,不會是他了。搞錯了。”

于是她起身要走,電話又響了起來。

“喂,子仁,我就回來,你等我啊!”掛了電話她轉身離開。

“英子,是你嗎?我是恒二啊!”身后響起親切的叫聲,還自稱是恒二。

英子驟然停下腳步,內心欣喜萬分,心跳加快,她回過頭來環顧四周,沒有別人,只有那對落魄父子。

看到一點沒變的英子就這么突然間出現在自己面前,恒二驚喜萬分,正當他要喊出聲時,卻發現她沒有認出自己,急得他拼命喊了出來。

英孑怯怯地站在原地,一聲不啃,只是睜睜地望著,神情茫然,眼睛里一片失落盡顯出來。她疑惑了。

“英子,是我呀!我是恒二,不認得我了嗎?”恒二說著,想要起立,卻不小心跌倒下去,幸好毛弟扶著,才沒有倒地。

英子抬手使勁揉揉眼睛,眨巴眨巴,夢幻般凝眸,仔細上下地打量對方,極力想要辯認清楚,心中狐疑。“恒二?”她試著輕輕喚了一聲,底氣不足。

“哎!”恒二回應,“我在這。”他踉踉蹌蹌跌跌撞撞走向英子。

英子蹙眉,“是他嗎?怎么是這幅樣子了。”她想起恒二電話里說過的話,明白了他的處境是多么的糟糕。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靠了過去,仔細打量,見確是恒二,臉上立刻笑容滿面,急走幾步,扶住問道,“你還好吧?”

“不好,快帶我離開這。”語氣迫切,急不可待,好像是被人追趕。

英子急忙打電話給子仁,告訴他,“爸爸找到了,快叫車來接,他受傷了。”

“啊!馬上,把街道名發過來。”子仁動作極快,不一會,英子就聽到了汽車喇叭聲長鳴,知道是兒子來了,心里馬上踏實了許多。

“爸爸,爸爸,我來晚了。”子仁顧不上細看老爸,蹲身就背上了老爸,毛弟抬腳,英子扶著上身,一行四人快步走向停在路邊的小汽車處,上了車,急馳而去。

“老爸,我們回家。”連夜就趕回了深圳。

沒有回公寓,而是去了別墅,洗完澡,換過衣服,飽餐一頓之后就去了自家醫院。英子幫忙辦理了住院手續,選好床位,住下,醫生們川流不息來回忙碌,總算告別了惡夢般的生活。

恒二腦袋一直迷糊,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他瞇著眼,幾乎只剩一條縫,努力的分清眼前事實。

“我真的回來了,對嗎?”他扭頭問兒子,子仁回答,“是的,回來了。終于到家了。”

恒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塵埃落定。

英子給他做了一次徹底的檢查,唯恐留下什么毛病。

一夜安好。

天邊出現魚肚白的時候,有人悄悄地進入了病房,他形容枯gao,面帶愁容,看著熟悉的人兒呼呼入睡,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他掖了掖被角,望著床上的人呆了一呆,起身走了出去。消失在黎明的霧霾中。

晚林出差回來,剛好是清晨時分,他匆匆忙忙下了車,直奔病房而去,急著要見恒二一面。他早就聽說恒二的遭遇,心中無比同情。

拐彎處,一個人影飄然離去,晚林以為自己眼花,便不放在心上。

晚林推門,無人看守,只見一個老頭模樣的病人蜷縮在潔白的被窩里,緊閉雙眼,眉頭蹙起,像是在與惡夢作斗爭。本來慘白的臉在潔白床鋪的映襯下顯得更加沒有顏色。

晚林心想,這還是那個曾經瀟灑帥氣的恒二嗎?該不會是走錯了房間吧!

于是,他退出房門,拿著手機短信仔細核對,沒錯啊!

他反復對照了好幾遍,確信無誤后,便又推門進入。

可能是聲響大了些,驚動了病床上躺著的病人,他迷迷糊糊蒙蒙朧朧恢復了意識,但感覺仍像在夢中,只覺得門開了關,關了又開,門開之處似乎有人,影影卓卓,恍恍惚惚。

他費勁地動了動干涸的嘴唇,口里沒有一絲雨露,于是沙啞地出聲,“誰呀?誰在那?”聲音低得就像耳語。

“是我,晚林。”見病人已醒,晚林欣然答應,走近跟前。

“哦!是晚林啦!請坐,”恒二睜開眼仔細瞧了瞧,確是老朋友晚林,“這么早啊!”

“吵醒你了,”晚林頓覺不好意思,“我只是想看看你。”他解釋著。

恒二勉為其難斜靠著,臉上飄過一絲笑意,但瞬間就消失殆盡。

這不經意的行動也沒有逃過機敏過人的晚林的眼睛,心中霎時咯噔了一下。

見晚林一直都看自己,臉上免不了掛不住。他低下頭,無力的垂著,任憑晚林看個夠。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已經變得面目全非,別人驚訝是在所難免。

好一會他才鼓足勇氣開始說話,“晚林,你來得正好,我口渴了,想喝水,麻煩你幫我倒杯水。”眼睛還是不敢正視對方,怕自己看了心里更加不舒服。

“好的,我給你倒水。”呆楞的晚林這時候才收回心意找杯子,他打開熱水瓶蓋開始往里倒水,結果空了。搖一搖,一滴水也沒有了。于是他起步來到飲水機旁,按了加熱按鈕,開始燒水。

幾分鐘后,水開了,晚林倒了一杯,放在柜上涼著。

恒二就一直看著他,愣神,一句話也不說。

最后,晚林還是憋不住了,手捧水杯遞過來,問道,“吃了不少苦吧?都經歷了些什么呀?弄得這般光景。”有點居高臨下的意味。

恒二一聽,早就矮了半截了,感覺受到了同情,遭人憐憫。心中特別不是滋味。以前自己能蹦能跳能時,就已經不是人家對手,矮了兩三分,今而一見,如此狼狽,更是矮了七八分,心情糟透了。

長長地嘆了口氣,他開始慢慢的敘說自己的不幸遭遇。

當他談到乞討謀生的時候,只見晚林緊握拳頭,牙齒咬得格格響,臉色緋紅,眉頭緊蹙,似乎想要拳腳某人的樣子。顯然他很憤怒。

“太無恥了,居然拿你當墊背,利用一個受傷的人,太無人道了。”

“不,我還要感謝他呢!如果沒有他那餿主意,討得錢財,恐怕我已經餓死街頭了。他們救了我的命。我不怨他。”恒二心酸但很真誠,他心里是非常感激的。

“尤其是毛弟,就像對親爸一樣對待我,照顧有加,也是因為有他,才躲過一劫又一劫,帶我見到了英子。”說到這,他頓住了,看了一眼作為丈夫的晚林,不說話了。

晚林蹙眉,但旋即又釋懷了。

他接著問恒二,“聽說你帶毛弟一塊回來,那他人呢?”

“在家里呢!可能還沒睡醒吧!”恒二猜測,其實他并不知道,毛弟來過,而且已經悄悄地走了,不帶給他任何麻煩。

聽話間,晚林忽然腦海中閃過一個影子,瞬間消失。奇怪,怎么回事?他搖一搖頭,甩一甩,似要甩掉那抹影子。

恒二見他如此舉動,就關心地問了一句,“怎么了?晚林。”

晚林使勁甩甩頭,隨口一說,“奇怪,我的腦海中總是出現那一道影子。”

“什么影子?”恒二問。

晚林笑笑,“哦!我來看你時,拐角處忽然飄走了一道影子,我以為是眼花了。剛才你一提毛弟,我腦海中的影子就又出現了。真是奇怪。”

恒二一聽大驚,“毛弟,毛弟,一定是毛弟,他來看過我,肯定走了。”

晚林急忙安慰,“不會的,不會的。我馬上回家看看去,別急啊!”說完起身離去。

恒二靜靜地躺著,等待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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