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所托非人
書名: 浮生游作者名: 蕭雅雅本章字數: 2732字更新時間: 2014-03-10 11:57:44
沐員外看著眼前這個女子,骨子里到是有幾分硬氣。這半年來也算做得還好。不禁放底了聲音,緩和了語氣,那就只有永遠別居在外,永無名分,我們沐家就是妾也絕不能出身煙花之地。
攏月心里一震,嘆了口氣,原來沐員外早心里早就有了打算。
姑娘好自為知吧。沐員外冷冷地看著她。繼又道,沐兒與宛兒的婚事定在了年后初三,到時浮云巷的紫鳶姑娘,還有牡丹園的寶華姑娘都會來助興,攏月姑娘想必不會有什么雅興再來吧。
不會,攏月決絕道。
沐員外松了口氣。如此姑娘請回吧,我們沐府今日無閑暇再招待了。
攏月福了福身,走了出來。
沐員外再提醒她,她再怎么也不過是一個歌姬湊興的貨色,就像紫鳶與寶華一般。沐家是不會要她的了。攏月笑了一笑。早該明白這些,就不會如此糊涂,被人羞辱。這樣的事,沐家的人不會再有第二次了。
正往出走,只見斜刺棱里竄出一個人來。嚇了攏月一跳。定睛一看,不覺冷笑出來。
相公,幾日未見了。
沐陽有些敗壞道,你怎么來了,今日母親壽辰,你搗什么亂。大有責怪的意思。
原來認為她登不了大雅之堂的不止是沐員外,還有———
她不認識地看著他,難不成半年的溫存都是假的?她忽然懷疑起來了。
忽而她一笑,相公要把妾身藏著掖著到什么時候?相公不回去,妾身只好來了。到是擾了相公的好事了。
攏月,別這樣子。都是父母相逼,他們也是為了我好,我又何曾想這樣子呢。你不要鬧了,好不好?
相公覺得我在鬧么?攏月心里凄涼涼的。難道難道我就不該名正言順的有個名分么?
其實父母已經默許了我們,但是我必須與夏家二小姐成親,否則,否則,我們必須分開,不許我外住。他們這是要給夏家一個交代。也是不得已。沐陽的聲音小了下去。
我明白了,看來是委屈相公了。
沐陽一看,趕緊湊上去,你先回去,有話我們回去說吧,再這里被宛兒瞧見,父母又要責怪了。
攏月心里一陣的悲哀,為眼前這個懦弱的男人,也許他不是懦弱,她只是高估了自己,以為他會很在乎自己。可是-——
相公不必擔心,妾身在門口已經會過宛兒姑娘了。
啊!你。沐陽看了看那她,卻是終究說不出話來。
攏月冷冷地看著有些焦躁的沐陽。
心里有了說不出的絕望。他那么在乎她是否看到她。
看攏月沉靜泛著涼氣的眸子,噙著看不見的淚,水汪汪似地絕望著。沐陽忽然有些心虛。放底了聲音說:“你先回去吧,沒事。像是安慰攏月,又像是安慰自己。”
好吧,我回去。
那就好,沐陽趕緊說。這幾日父母看的緊,我挑時間一定回去。攏月看了看他,忽然有些可憐起他來,這就是自己要的男人么?
看了他一眼,轉身而去。沐陽舒了一口氣。
老爺,剛才公子見了攏月姑娘。丫鬟靈兒說道。
知道了,下去吧。
老爺,這事,你看?沐夫人頭湊了過來。
沐兒既已喜歡了宛兒,當然得娶進來了。
我是說剛才的攏月。看那攏月到是個有主意的,將來幫襯沐陽興許也是不錯的。這半年來,沐陽的生意好了不少呢。
可是老爺剛才說的那樣絕。沐夫人埋怨道。
我只是叫她安分些,別想的太多而已。等過了夏家這檔子事,若是她真有些本事,等有了一女半子的,就納妾進來吧。
老爺怎么知道她就肯呢,她今日進了門來。難道僅僅是想做個妾不成。
那她還想怎樣,想當初她離了攏月坊,想來是對沐兒有幾分真心,自然會忍下來,再者,她也沒有什么親戚,她還能去哪里呢。
老爺說的極有道理。沐夫人贊同道。遂放下心來。
只是沐夫人忽然想起攏月的眼神,這樣有傲骨的女子,肯居于人下嗎?忽然心里又沒了底。
攏月心底定了定,這沐家終是呆不下去的。
路過街市,快逢過年,人群熙攘,轎子竟是半步難行,攏月干脆下了轎子,與蕾兒走著回去。回去也沒什么興致,在街市上走走。
看著來往的人群,不覺恓惶,人人都有家,但是她呢,那么努力的可是依然無處容身。
林沐陽,終究不能托終身,忽然間經歷一場事,看得明明白白的。心底卻是徹底寒了。
不由得帶著蕾兒走到了小河邊,這里清靜了許多。攏月坐在了一塊石頭上,望著河水,理了理思緒。遠處一座畫舫慢慢移來。
坊間船沿的桌子上坐著一人,攏月低著頭,卻是不曾看到,畫舫移了過來。
我說那個美人呢,這么養眼,原來是攏月。
攏月一聽,抬起了頭,不覺眉毛一簇,繼而笑了,原來是王公子。公子到是很有雅興,在此喝酒做樂。
純義笑了笑,誰惹了姑娘了,說話這般刻薄。
攏月低了頭,沒有,只是無聊而已。
無聊,純義從坊子上沿使勁一跳,便來到了攏月旁邊。盡管寒風中,卻是白衣飄飄,配著肩上有些散逸的秀發,好不瀟灑。
那我就陪陪美人了。純義失卻了往日的正經。
不敢,若是被嫂子瞧見,攏月可擔待不起。
純義眼里掠過一抹煩躁,繼而馬上煙消云散。
不敢?純義忽然一笑,湊近了道,在香山的那個時候,我看姑娘可從來就沒有怕過。攏月一聽,想到香山她引純義入局,不覺臉一紅。
從攏月坊出來一路走到現在,騙嬤嬤,造劫持,姑娘又幾時怕過?純義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呢,只想為姑娘喝彩幾聲呢。
攏月眸光一冷,王公子可不要亂說話,想當年蒼蘭縣一案,驚天動地的,王公子能平安脫身,自在地站在這里,到是讓攏月刮目相看呢。
純義看了一邊,蕾兒已走到一邊,眼下只有他們兩個人。
彼此彼此,能得姑娘刮目相看,實在是在下的榮幸。
慵懶的聲音傳來,攏月不覺一愣,他竟然如此自若也不否認。
純義淡淡地看了看攏月,怎么,今日去林家,收獲如何?他漫不經心地問。
這種態度提起這件事忽然讓攏月很上火,關你什么事?
不關我的事,在下只是對姑娘的事越來越感興趣了,想看看姑娘還有什么精彩的地方,讓在下為姑娘鼓掌呢。
你!攏月看了看他,卻是說不出話。
他說的輕巧,且沒有半分的譏諷,他只是在贊揚她,她忽然覺得有些暢快,純義知道這一切,比沐陽知道的還多,但是他沒有譏諷她。
心忽然動了下。終究有人不會因此看輕了她。忽然間有了一種知己的感覺,一種想說話的沖動。把不開心的事都說出來,統統的說出來,不再獨自一個人承擔。
沐陽如公子一般,都是不能夠依靠的人呢。
是么?純義反問道。
難道不是,公子才剛娶親多久,嫂子是何處境。如今我要與她同命相連了。
純義看了看她,我與曼枝實際上是一場錯覺。其實,早了結彼此都好。
公子難道要休了曼枝姐姐?攏月問。
我只是說,我們沒有什么感情了,特別是那件事情發生以后。我沒有大度到可以整天面對著她笑的開心不已,她恐怕也是如此。既然如此,又何必強求,大家又都不是仙,吃的是飯食,都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事情有了就是有了,難道真會化與無形。所以不必自欺欺人的。
攏月看了看他,那當初為何要娶她?
只是累了,想象正常人一樣生活,一樣有家有子。卻是又做了一場傻事。
所以現在就是懲罰。純義笑了笑。
攏月靜靜地看了看他,這個男人倒是如今這般推心置腹地談話。原來他早就有了底,可憐曼枝她。哎!
姑娘不是自憐的人,嘆什么氣?純義笑得輕柔。
嘆人嘆己。太過強求,終是一敗涂地。
姑娘何出此言?攏月苦笑一下,卻是不再說話。純義說他想象正常人一般的生活,有家有子,有人疼有人想有人牽掛,自己何嘗不是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