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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尾聲〉

  • 淺拾夏花
  • 一一禮
  • 5846字
  • 2016-03-30 12:18:06

老話怎么說的來著,月會圓,人會變,有的人翻起臉來,就像整張臉連皮帶骨一起整了個容,完完全全跟以前判若兩人。崽崽現在這個態度,夏淺淺都快覺得,前些日子那個的崽崽,做許多事想要和好的崽崽,是自己的幻覺了。

“要不是那天聽完演唱會,我突然頭暈,你把我帶去那種地方過了一夜,我肚子里怎么可能會突然多個小家伙?”不得不再次提起之前那齷齪事兒,夏淺淺恨得牙癢癢,明明是被眼前這個人渣給欺負了,人家極力撇開的樣子,反倒像是自己不要臉栽贓嫁禍一樣。一想到演唱會第二天醒來感受到的,那種被侮辱的感覺,夏淺淺惡心得“呃”一聲,差點吐出來。

崽崽擦了擦額頭,欲言又止的樣子,夏淺淺終于沒忍住,朝著他的膝蓋踹了一腳。崽崽被踢得彎下身一把抱住了膝蓋:“夏淺淺,你怎么還是這么野蠻,又耐不住性子,你得等我準備一下怎么說啊。”夏淺淺剛才這一腳,可不像平時和郭小釋鬧著玩那樣的摻雜著調戲,對崽崽是實實在在的泄憤。“想,想什么想,是怎么回事就怎么回事,照實說的話都不用想,想這么半天,是想編個故事騙我不成?!”夏淺淺口齒伶俐的責罵崽崽,一口氣快速說完都不帶換氣兒的,跟剛才那個擔心不已的夏淺淺同樣判若兩人,大有廝敬酒不吃就強灌罰酒的霸氣。

崽崽被噎得服服妥妥的,嘆了口氣:“哎,淺淺,我跟你老實說可以,但是你要相信我,我沒想過會成這樣,我怎么可能害你呢,對吧。”夏淺淺沒搭聲,不置可否,眼神示意崽崽繼續。“那天我約你看演唱會,等你的時候碰到了錦窈,她給了我兩瓶水,叫我晚上帶你去那個酒店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想著她是你哥哥的人,你應該很安全,真的,我發誓,如果知道會這樣,她給我多少錢我都不會同意的。”

一聽又是錢,夏淺淺更來氣了,連當時說是自己買的水,現在也承認其實是錦窈給的了,難怪看演唱會那天,又變得細心了:“給了你多少錢,你就這樣把我賣了啊?啊?!”崽崽低下頭沒作聲,夏淺淺還是懷疑怎么可能是錦窈,如果真的是錦窈,自己又怎么可能懷孕。:“你就是想推卸責任是不是,錦窈可是個妹子,我怎么可能懷孕!”“當時我想著,有錢了就可以追你回來,所以錦窈說把你帶過去就給我錢,我才同意了。”比起讓夏淺淺誤以為孩子是自己的,還不如把錢的事兒說出來。可當時崽崽也沒問錦窈,為什么要帶夏淺淺去那。所以現在也只能把事情的經過說個大概,反正讓夏淺淺明白孩子跟自己沒關系就行了。

本來只是想找孩子爹商量一下對策,誰知道找過了崽崽,夏淺淺卻更迷茫了。還好,還有夏成風這個排在陳凱諾后面的第二守護天使,就算知道了自己不是親妹妹,還是會在最需要的時候,張開溫暖的懷抱拯救于水火。夏淺淺接起既響著好聽歌曲又在拼命震動的手機,夏成風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趕走了廣場冬風的寒冷:“我已經在家了,你一個人去哪兒了呢,快回來吧。”需要對另一個生命負責但還缺少經驗的時候,總還是需要個依靠,需要個遮風避雨的地方的,家回不去,郭小釋那不能去,只能暫時接受夏成風的幫助了。

郭小釋回到公司,公司的人都在忙自己的事兒,到得齊齊的,除了夏淺淺。楊沐心見夏淺淺沒來,少了個斗嘴的竟有點不習慣。回來的路上和同事聊天,還聽說了夏淺淺一個八卦,說她犯花癡,吹頭發見后面是兩個男人,明明吹完走了,沒一會兒又掉頭跑去吹。還打算等見到夏淺淺,可以好好的嘲笑她呢,誰知道,夏淺淺竟然沒來。“喲,小釋,你的小尾巴呢,今天忘帶啦?”楊沐心走上前去,假裝不經意的詢問。“她不會來了。”這是郭小釋這一天在公司說的唯一一句話,后面自己關在辦公室看材料,到下班都沒再出門過。

楊沐心在門外等到郭小釋下班,本想跟著一起回去,誰知道郭小釋一口拒絕了,婉稱孤男寡女不方便,讓她回自己家躲著。有關錦窈她爸的事兒,也不想再摻和。可楊沐心還試圖說服郭小釋讓自己繼續留在他家,郭小釋渾厚的聲音穿透了楊沐心的耳膜:“她都走了,走得遠遠的,你還想干什么,誰也別再來了!”辦公室的窗戶感覺被這強大的聲波震得顫了幾顫,發出“嗡嗡”聲。

一切又回到之前,夏淺淺沒出現過差不多的樣子,除了郭小釋的心里,好像曾長出了一朵花,后來被人拔走了,只留了個坑在那里,時不時的向外冒著血。

沒兩天林嬌鳳就死了,一直守在醫院看著她煎熬的錦窈,也算終于解脫了,她給了她生命,帶她來到這個世界,她還她生育之恩,送她離開。一切都很公平。

林嬌鳳的葬禮夏淺淺沒出現,錦窈也沒問,原本就沒有那么多的悲傷,需要所有人都來安慰,不是嗎?當錦窈再見到夏淺淺的時候,錦窈還是不知道夏淺淺懷孕了,只知道,夏成風已經不是夏淺淺的哥哥,可是夏淺淺還是住在他的家里,離開了郭小釋身邊,住回到了這里。當站在夏成風的客廳,看著夏成風給夏淺淺端水喝,錦窈又想起當時問夏成風為什么不談戀愛,夏成風說:“我還沒有認回妹妹,要先陪著她得到幸福啊。”夏成風知道夏淺淺喜歡郭小釋,從夏淺淺喜歡郭小釋的第一個夏天起就知道了。在錦窈眼里,夏成風是個好哥哥,一直都是,幾千公里,也不時會回去關心妹妹,可當時的妹妹,現在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錦窈沒有問,為什么夏淺淺離開了郭小釋,怕夏淺淺說出自己不能接受的答案。夏淺淺也沒有問,那晚,是不是錦窈讓崽崽帶自己去的那兒,后來又發生了什么。兩個姑娘都默契的埋藏著各自的心事。

相安無事,風平浪靜的時光,溜得最快了,一眨眼的功夫,那樣散發著熱烈溫暖的夏天就又回來了。只是沒想到上海城里還會有停電這回事,時間慢慢快到中午,已經停電一個小時,屋里越來越熱,兩個人的體溫,更是令夏淺淺不停的冒著汗。冰箱殘存的一絲冷氣被夏淺淺放光后,想起公園廣場里有個地下防空洞,夏淺淺端上一杯水,決定出去避避暑。

一路上摸著肚子里動來動去的寶寶,夏淺淺有時也會想,如果是和郭小釋在一起給他生寶寶就好了,想想他趴在肚子上,和寶寶說話,寶寶隔著肚皮踢他臉的樣子,光是想想都會笑出聲呢。笑著笑著出了神,夏淺淺一手扶著肚子一手叉著腰,眼睛盯著肚子一直往前走,到馬路的時候連信號燈都沒有看,低著頭就這樣一直向前走。

左側來的一輛的士在趕著最后幾秒沖過路口,看旁邊突然有人闖紅燈低著頭走了出來,急忙踩剎車。好在,車子劃出近十米的剎車痕后,在夏淺淺一個裙擺的距離停了下來。聽到剎車的聲音,夏淺淺才抬起頭,看旁邊的車離自己越來越近,嚇得側身護住肚子跪在了地上。兩個光光的膝蓋直直的跪到地上磕出了血,杯子摔了個粉碎,大腿好像也有什么液體順著流了下來,沒過幾秒,捂著的肚子開始劇烈疼痛,周圍的人慢慢圍了過來,漸漸夏淺淺能聽到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暈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在白茫茫的醫院了,炎熱的夏天,在這里,也是自帶冰感的,病房里沒有一個人,手背上插著冰冷的管子,涼涼的液體順著血管進到身體里,夏淺淺想起了幾個月前在醫院暈了那次,摸著空空的肚子,突然害怕起來。

“哇,哇”門外傳來嬰兒響亮的哭聲,越來越近。夏淺淺想努力起身,可手臂軟得無力支撐,只能盡力硬著脖子,盯著門口。只見一個頂著箱子的推車里,裝著一個寶寶,后面推車的人是夏成風。夏淺淺,含著眼淚正伸手想要抱抱恒溫箱里的孩子時,又一個推車進來了,這個推車后的人,是郭小釋,郭小釋見奄奄一息的夏淺淺伸著手臂,就放開推車,湊身抱了上去。

好久沒有見了,沒想到再見面,郭小釋就給了自己一個大大的擁抱,想想自己現在狼狽的樣子,思念和不好意思的情緒,都一起涌了上來。夏淺淺一推開郭小釋,郭小釋就吻了上來。甜甜的望著夏淺淺,溫柔的抹開額頭的幾根碎發:“老婆辛苦了,寶寶雖然小了點,但很健康呢,長得很好看,像我。”這一吻讓夏淺淺有點發懵,郭小釋脆生生的叫著老婆,更讓夏淺淺發懵。

錦窈和陳凱諾也走了進來:“恭喜啊淺淺,寶寶超可愛的。”

“我已經給爸爸媽媽打了電話了,放心,機票已經幫他們定好了,估計還有一個小時就該上飛機了。”郭小釋的說法,應該是給夏淺淺的父母打的電話,夏淺淺差點嚇得從床上蹦起來,懷孕以來,自己可一直守口如瓶的,推說工作忙,一直沒回去。郭小釋這下可把自己害慘了,爹媽要是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在外面突然生了個孩子,估計會被氣吐血。

“你你你。。。”夏淺淺被嚇得不知道該說什么了,郭小釋扭了扭夏淺淺的臉蛋:“你放心吧,我爸媽會提前去接咱爸媽的,你就安心在床上休息,等有力氣了,多吃點,安心產奶,醫生說了,母乳能增強孩子的抵抗力,早產兒的抵抗力比一般孩子低很多,所以,你要快點好起來喂我兒子和我小情人吶。”說完又在夏淺淺的嘴唇額頭臉蛋來回親了幾下。

“我生的是兒子還是女兒啊?”被郭小釋這么一說,夏淺淺有點暈,差點忘了問問孩子。“你想要兒子還是女兒啊?”郭小釋故弄玄虛的問,結果又沒繃住,還沒等夏淺淺回答,就自己笑了起來:“你想要兒子還是女兒,都有,一樣一個,哈哈哈哈,我厲害吧,老婆,快夸我!”看著旁邊推車透明箱子里小小的寶寶,夏淺淺也笑了起來。

可想想又覺得傷心起來,雖然郭小釋一口一個兒子閨女的,可畢竟孩子親爹還是沒找到,等會兒父母來了,也不知道該怎么交代。看著夏淺淺變得愈發悲傷的表情,夏成風戳了戳郭小釋,郭小釋才從沖昏頭的喜悅中緩過來:“對了,忘了告訴你,這兩個是我親生的,剛才你還在做手術的時候,我們一聊,才發現了烏龍的事情始末。”

“excuseme?”夏淺淺驚訝的瞪大了眼睛看著郭小釋,在自己經歷了無比多的負罪感,和長時間的擔心及傷感后,現在竟然說是個烏龍。郭小釋捂著臉說:“某天晚上你不是出去玩兒了嗎?然后錦窈跟我說,晚上你約我去酒店,但是不能給你打電話,直接去就行了,錦窈說你想睡我,又不好意思。我一聽,勉強同意了,結果晚上你又給我打電話,我一看,這是準備取消啊?就沒接。晚上過去你已經在床上白嫩嫩的等著我了,我也就沒客氣了。”

“what?如果沒記錯,那晚,我基本沒什么意識了,你屬泰迪的啊,一個人也能玩兒得開心。”夏淺淺一臉不可思議的嫌棄。“誰說你沒意識了,你明明時不時發出唔唔的聲音,我還以為你只是害羞呢,誰知道你什么情況啊,后來你又說孩子不是我的,我還以為你什么時候去跟別人亂來了呢。今天和錦窈見面,錦窈才說,之前的事兒是她替你約的,夏成風又說你一直沒找到孩子爸是誰,我再仔細一想,你后來幾乎每天都是一直和我在一起的,所以才發覺一切都是誤會。”

夏淺淺忍住沒吐血,又看看錦窈,等著聽個解釋:“我們都知道你喜歡郭小釋嘛,但是你進展太慢了,所以就打算幫你趕趕進度,正好又發現崽崽聯系你,就順水推舟咯,誰知道那個郭小釋第二天會爬起來自己跑了。”“我是看已經好晚了,她還沒起床,想著可能我在旁邊,她不好意思,怕是一直裝睡呢,才自己起床走掉的好嗎?!”郭小釋立馬接話解釋自己不是故意睡完就跑的。

“還是不對啊,你們怎么知道崽崽要約我看演唱會的。”本來以為自己是最天馬行空的一個,沒想到身邊的人一個個瘋起來自己都怕。“因為一直在默默關心你,保護你啊。”說著錦窈的頭靠到了夏成風的肩膀上。“哦,對了,還有個事兒忘了告訴你。”夏成風也有事兒要告訴夏淺淺,信息量太大了,夏淺淺有點消化不過來。“剛才你做手術,醫生說可能要輸血,我就準備給你獻血,可是一驗血,竟然不行,你猜怎么的。”夏成風也賣起關子來。夏淺淺翻個白眼,鄙視:“直接說行不,哪學的制造那么多懸念啊。”說完故意瞄了一眼郭小釋。夏成風嘿嘿的笑得歡:“我竟然和你有血緣關系,醫生說應該是親兄妹!”說完還得意的打了個響指。

對,沒錯,是自己的,即使繞了一圈,終還是會回來。用真心所愛著的他們,還是回來了,失去的人生和未來,也都回來了,還得到了同樣珍貴的,郭亦恒和郭淺一。

后來,錦窈的爸爸,知道郭小釋已經結婚生子,也放下了最后一絲妄想。舉報了楊沐心父親公司的非法核心利益,破產后楊沐心父親坐了牢,楊沐心和家人一起離開了上海,再也沒有回來。離開前郭小釋問楊沐心:“他明明喜歡的是男人,你怎么會跟他在一起那么久?”楊沐心無奈的笑笑:“很多年前,他就知道了我爸公司的問題,那時候他要我裝他情人,是因為他女兒懷疑他的取向,后來,慢慢他開始喜歡上了三個人一起玩兒,我也是沒辦法,才跑的。再后來他又要我看著你,只要找到你的把柄讓你跟他一起,他就永遠放過我們家。我找不到,而且也不可能這樣害你,所以就一直拖著,直到,你生了孩子,該結束的,終于結束了。”

夏成風也問過陳凱諾,當初陳凱諾說夏成風親生母親,為了彌補買給他的房子,既然親生母親不是林嬌鳳,自己的母親多年來也不知道自己還活著,那么房子是哪兒來的。陳凱諾只是說:“希望你會喜歡上海,會愿意一直留在這兒,希望你能覺得,你也有個家。”平淡的言語,就像長久以來的陪伴,以及默默和他一起守護妹妹一樣,陳凱諾一直是安靜的,但卻也是一刻不停的,一直都在。

崽崽,肺癌晚期,終于還是沒能熬過這個夏天,走了,唯唯帶著他的灰,回到了家鄉,從此杳無音訊。

夏淺淺從母親那得知,林嬌鳳是別人介紹給父親的第一個女人,結果當時林嬌鳳沒看上夏爸爸,跟另一個男的在一起了,沒多久,夏爸爸和夏媽媽一起了,林嬌鳳和那個男人也分手了。有一天夏爸爸單位聚會,喝多了,半路遇上林嬌鳳,就被拖到她家去了,可是夏爸爸當時喝的爛醉什么都不可能做,沒多久林嬌鳳就說自己懷孕了,那時候夏媽媽也正懷著夏成風,再后來夏成風一出生醫生就說孩子死了,也確實抱了個死掉的嬰兒給他們看。現在想來,死掉的應該是林嬌鳳的孩子,她串通醫院給調包了。那時候的小醫院還是有漏洞的。林嬌鳳究竟有沒有愛過夏爸爸,夏淺淺想了許久都不明白。也不知道,這樣毀滅性的自以為是,怎么能變成幾十年的心結,到最后都解不開。

所有的事情都等到了塵埃落定,看似成長的一路充滿選擇,其實都是不可選擇的,早已注定了的,是緣分也是命。

夏淺淺也從一個涉事不深的小姑娘,長成為了嫁給心上人的,兩個孩子他們媽。夏成風完成了任務回到了原本的工作崗位,錦窈也終于在完全不理父親的反對下和夏成風在一起了。陳凱諾還是那個帥氣的小伙子,而郭小釋,真正的人生大贏家,主動追上門的老婆,一雙兒女,健康可愛。

在一天天老去的,曾路過的每一個當下,我常會想,青春究竟是什么,當我愛上你,才明白,青春就是,離開一場又一場的相聚與別離,用力磨合著疼痛蛻變成長,然后仍會去努力得償所愛。

再一個夏天過去,一切又回到了幸福的正軌。以后還會有許多個漫長夏天,等著時間一天天到達。無比希望在你我五十幾歲的時候,還能看見彼此二十幾歲的樣子,時光不會停下來,但回憶可以,所以要趁還能用力愛著的時候,努力創造更多的回憶。還有什么更幸福的事兒呢,千里萬里不如初遇于你,千年萬年不如相愛百年,你就是我余生最美的夢想,最好的幸運,我路過陽光,也路過風雨,終會等到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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