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云有她足以驕傲的資本,我也有我的智慧。
“明月,你家小姐我就這么不值得你相信啊。”
“不是,不是,小姐,明月自然是相信你的。”
明月連連擺手,生怕我誤會的焦急樣子,令我心里一暖,迎著沁人心田的微風,柔聲道,“明月,把它們放到該放置的地方吧。”
“嗯。”
明月看了我一眼,然后在跨出門欄時,又回頭看著我道,“小姐,明月相信小姐一定會贏的。”
“嗯。”
我笑得甜蜜,笑得令百花失色,明月卻是堅定地快步離去。原來并不是沒有一個人認為我會贏,起碼從這個小丫頭的眼中,我看到了她對我的信任。
約莫差不多了,我才緩緩地向著廣場走去,那里還有好多人在等著看我的舞哪,或者說是看我出丑的好戲,其中有我的爹爹,不知是叫姐姐好,還是妹妹好的沈家大小姐,還有我的夫君,姑母,皇帝表哥,我怎好要他們失望哪。
確定了一下步數在經過那人工湖上的九曲橋時,我輕輕地將湘妃竹笛放在唇邊,上面似乎還有某人溫熱的味道,我一怔,斂下心神。
一曲蝶戀花緩緩響起,本是喧鬧的廣場此時更加熱鬧起來。
“燕王妃這是弄得什么玄虛啊?”
眾人看著場中鋪開的三尺白綢,還有一旁支起的畫架,說是作畫,卻是只有一盆濃稠泛著墨香的墨汁,卻是沒有筆,再就是一籃細碎不知是什么的點點紅,于是都一頭霧水地看向那坐在上座的燕王,希望可以看出什么端倪。
燕王此時心中的驚訝絲毫不亞于眾人,雖是一派悠然地品著美酒,眼角余光卻是時刻緊盯著她貼身丫鬟在場中忙碌的身影。
這丑女人到底要搞什么把戲,作畫為何還要在地上鋪上白綢,連筆也不見一支,莫不是她為了想要出奇制勝,弄些花樣,趴在地上作畫不成,真有些后悔剛才怎么就沒有堅持阻止她這一愚蠢的行為,今日怕是難免要成為眾人口中的笑柄了。
對上眾人探究的眸光,鷹眸半瞇,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心中卻是騰地升起一股無名怒火,袖下的雙拳緊握,低聲咬牙切齒地道,沈傲竹,你若是今日敢讓本王顏面丟盡,那就等著承擔后果吧。
迎著徐徐清風,周身被陽光鍍上一層金色的光環,白衣飄飄,玉手持笛,緩緩走到場中,對上那些探究的眸光,我嫣然一笑。
在這一刻,恍然間好似看到了天上遺落凡間的仙女,就是上座的皇帝也是為之一怔,為我的風姿和那眼中的自信而不張揚的淡然所迷惑。
我想若是以真面目示人的話,想必在場眾人會有人承受不住直接暈過去吧,只是我不喜歡以貌取人之人,所以也就沒有必要要那些膚淺到只注重容貌的人玷污了我的真容。
眾人不到一刻便清醒過來,紛紛看向場中傲然獨立的我,當看清還是那一張黝黑的毫不出彩的容顏時,再次顯現出鄙夷的眸光。
我依然保持著那淡淡地笑意,再次做出了震撼全場的舉動,玉足踏進盛滿墨汁的盆中,一雙精致的繡花鞋瞬間被墨染黑。
這些旁邊唏噓聲,感嘆聲再次響起,“燕王妃這是做什么,莫不是被沈家大小姐刺激瘋了?”
“我看也是,本來就夠丑的了,這一下,嗨,燕王玉樹臨風,俊美無濤,怎么就娶了這等癡傻的無鹽女做王妃了,真是可惜啊?”
“我聽聞,這女人仗著丞相大人當年對她的愧疚,又是嫉妒沈家大小姐的美貌才華,硬是哭鬧著要丞相大人將她李代桃僵嫁入燕王府的哪。”
“是嗎,想不到這女人不但長的丑,還這么恬不知恥,真是丟盡了丞相府,燕王府的臉面了。”
聽著那一句句不堪入耳的評價,人群中的明月早已是氣的臉色深紅一片,若不是顧及到這是皇家的宮宴,怕是早就跳出來為我說話了吧。
在他們的輕蔑鄙視的眸光下,我再次做出了驚人之舉,優美地彎身端起墨盆對著那架起的白絹潑去。
引起畫架后眾人的一片嘩然,迅速躲閃開來,生怕被墨跡波及,在皇帝面前有失顏面。
太后大怒,剛要發話,瞥眼間看到身旁,皇帝正悠然自得的看著場中,好似頗有興趣的神情,不由又將那剛引燃的怒火強行壓下,等著看這場鬧劇他要如何收場。
想到此,嘴角不由閃過一絲得意的笑。
他人的眼神我毫不在意,對上上座那似是贊許的眼神,我微微一笑,然后身子飛快的旋轉開來,輕快地落在那鋪成的白綢上。
身體旋轉帶動的風,撩起白色的紗裙,如綻放的一朵嬌艷的梅花,腰間那刻意用來襯托的醒目紅色腰帶,此時如在風中盛開的罌粟花,帶著一種致命的吸引力,讓人無法不沉迷其中。
我的步伐此時已是時而輕緩如漫步,時而急促如行舟,時而輕盈,時而優雅,然后在眾人都摒氣凝神與我的舞步時,我腳步一轉,一足提起,一足足尖點地,在畫架旁芊芊玉指隨意揮灑,如凌空仙子。
宮樂停,畫已罷,袖中竹笛揚起,如歌似訴悠揚的笛聲再次響徹全場,玉足墨已盡,唯留墨香在鼻端,腳尖輕點竹籃點點紅,隨意揮灑,洋洋灑灑落于地下的白綢上。
躬身失禮,淡然落幕,我靜靜地站在場中,看著那些久久還未回神的眾人,等待他們的評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