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樞的確離了許久。

胡沉有這凡人的陪伴，雖然每日有著風吹雨打之苦，倒也不是太孤寂。那些來往的道士卻看不見她，還是奇怪的。

也許便是天命吧。誰知道她千年前犯了什么錯呢？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青鸞峰果子落了又結，樹木枯了又榮，雪下了一場有一場，那凡人也老了。

天樞沒回來。

也許那句“等我”根本不作數吧。

那一日，凡人的命終是到了盡頭。他說：“胡沉，你不值，遍體鱗傷你也要掙開鐵鏈才是。”

那一日，胡沉流下的淚凍結在冰天雪地里。

洞明便是出現在那個時候。

水色衣衫在雪地里煞是好看。依舊是風華絕代，依然溫和的說話：“還不夠么？該放下罷。”

仿佛一粒石子落入無波靜水蕩開圈圈漣漪。

胡沉訝異，瞳孔滿是躑躅的痛意，帶著試探語氣問道：“什么意思？”

“你縛在這石頭上竟等了他四十九個四季輪回，你認為他當真會回來？”鳳眸微緊，眉頭輕皺。洞明向著胡沉冷嗤。

原來是來嘲笑的么？

胡沉慘然一笑，目光卻凝視在那個失去魂魄的凡人軀體上。可惜了了，最后的時刻我也沒能陪你在青鸞峰走走。

“胡沉，你不該忘了自己是誰！”洞明此刻逼近胡沉，強迫著她與他對視，他的目光里充滿了憤怒、剛強，以及一絲隱藏的心疼。

她不愿去想一千年的事情，總有一種感覺，爭不如忘卻才好！等待天樞的這些年，一直有些零碎的畫面浮現腦海，但是那些畫面無一是好。

“你可有辦法救我？”胡沉問向洞明，淡淡的聲音，淡淡的神情。

想來不必再等天樞，對他不過又是單相思罷了。千年前的我逆反？只不過為離他近點罷了。后來逆改天命？只不過為換得千年的相守而已，但你終究是我命格之外的人！

“只要你答應我，放下他！”洞明輕聲道。

良久的沉默。

風吹起雪花，平地白了視線。

末了只聽見一聲淺淺的“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