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黑透了,齊掌柜才從庫房出來,問清了守衛緣由,上前招呼:“我就是齊掌柜,不知這位小爺?”
“我姓丁,我來看看我畫的圖樣,是否全部打造成實物了?十天后的拍賣會,準備是否妥當了?”這件事,是丁香蓮這些天的工作重點,肯定會要和后院的這些人打交道,以設計師的身份現身挺合適。當然,齊掌柜需要清楚自己的真實身份,但不是當著這些手下的面。
“丁爺,這邊請,小老兒正好有不少要請教的地方?!饼R掌柜很客氣將丁香蓮往議事廳也就是后院里最好的那間房里讓,其實,一個設計首飾式樣的人是不可能得到齊掌柜這樣的禮遇的,但是,齊掌柜雖然因為天黑看不太清眼前之人,卻清晰地感受到了那清貴疏離的氣場,這不是一般人能夠散發出來的,讓自詡有一雙慧眼的他有些摸不準這個人的來頭,出于習慣,自動將姿態放得很低。
有問題的圖紙,此時全在齊掌柜手里,丁香蓮的到來,讓他心底有些疑惑,畢竟太年輕,太陌生了。不過,老人精如他,自然明白相人不可相貌的道理,但還是相當謹慎地在進入后院唯一裝飾較好的議事廳的時候,拐彎抹角地試探:“丁爺的首飾圖樣都很新穎別致,只是有些難度太大,那支雙鳳戲珠釵玉石匠們沒一個能夠打磨出來?!?
丁香蓮一聽就知道,自己的圖樣里,根本就沒有雙鳳戲珠釵,齊掌柜在試探自己呢。丁香蓮也不言語,只是將握有那方印章的手掌打開讓他自己看。齊掌柜乍見朱雀印,激動不已,親散了幾個月,大小姐終于派人來重振丁氏雄風了!一時間竟老淚縱橫,倒把丁香蓮嚇了一跳,這么激動,至于嘛。
“現在可以拿出有問題的圖紙來了吧?”
齊掌柜忙不迭地拿出圖紙,抽出其中一套“花開的聲音”圖紙:“手鐲和耳環式樣別致,不過工藝比較簡單,沒有問題,但是這支蝴蝶步搖卻始終做不出靈活得似乎真的可以扇動的翅膀來?!?
“這個很簡單,在蝴蝶的肚子里,裝一個松緊適度的彈簧,噢,我還應該畫一張彈簧制作工藝圖?!倍∠闵彴脨赖嘏牧伺念~頭,實在是遺漏了這個朝代還沒有彈簧這一細節了。
“彈簧是什么?”齊掌柜不解,從來沒聽說過這么個玩意兒。
丁香蓮拿起筆,一筆一劃地又畫又寫:“諾,就是這樣,交給鐵匠師傅就可以了。”
齊掌柜還是沒弄太明白,不過,既然鐵匠能夠做出來,自己也就沒什么好操心的了,到時候再看實物肯定就明白了。
一老一少,就這樣一來一往,很快就將問題全部解決,齊掌柜收拾起圖紙,重新審視起丁香蓮來,不過,有著發自內心的欣賞和尊敬:這小小少年真不簡單啊,開始自己還以為他吹牛,現在看來,這圖樣還真是他設計的。剛剛他拿出朱雀印章,自己對他都沒那么多尊敬,激動的情緒和僅有的尊敬,全都是沖著持有朱雀印章的身份去的,可是現在,純粹是沖著他的能力!
丁香蓮拿出一疊精美的請柬,遞給齊掌柜:“還有十天時間,首飾應該沒問題了,場地我也看過了,很好。明天開始,你就親自上門,將請柬一一送給丁氏所有的簽約供奉,同時,我也要開始訓練模特了,人都找齊了吧?”
“人沒問題,早就買齊了,都安置在丁府,就等教導嬤嬤來了?!倍∠闵弻R掌柜準備工作的肯定,令齊掌柜眉開眼笑,笑到半途反應過來,顧不上欣賞那別致的請柬,不可置信地盯著丁香蓮,“呃,丁爺是說您來訓練?那可都是些小丫頭片子!”
齊掌柜著實有些不敢相信,這丁“爺”看上去也不過十歲出頭,可是卻自信滿滿,從容淡定,只是在談論首飾的時候,雙眸熠熠生輝,與他的年齡完全不符,嗯,至少要加個十歲才合適,果真是有志不在年高啊。
“難道你來?”丁香蓮難得開了個玩笑,然后跳躍性地轉變話題,臉色亦變得深沉,令人捉摸不透,“明早各店開門之時,通知各個掌柜,攜帳本于巳時到這兒集合,先前提出的三個月的考核,是時候兌現了?!?
丁香蓮已經對各個店鋪的營業情況,明查暗訪將近一個月了,齊掌柜還好,不知道是因為老謀深算,還是尚在觀望,沒有什么大問題??捎行┎恢阑畹模静粚⒆约寒敵醯脑挿旁谛纳希谧约合У倪@段時間里,或貪墨,或偷偷轉讓手中的人脈、貨源,千方百計地大肆撈錢,唯恐丁氏傾倒之后,沒有撈著好處,實在是太可惡了!
這樣的人,不嚴懲,不足以平自己心中的氣憤,不足以保證店鋪的正常運轉,更不要提發展了!一個個太鼠目寸光了,要知道,自己可是準備了大禮要獎給那些真心實意為丁氏的生意更上層樓而殫心竭慮的人,可是,這幫家伙太令自己失望了!自己再不出手,這丁氏產業,不知道要被這些碩鼠糟蹋成什么樣兒了!
齊掌柜為丁香蓮凌厲的語氣鎮住,不由自主地恭敬回道:“是。”姿態放得更低了。
第二日巳時,丁香蓮準時從丁府趕回金玉滿堂,也許是因為剛剛訓練完模特,丁香蓮有些興奮,有些無奈,隱隱散發著模特風情,不過,在進入掌柜聚集的房間之前,迅速整理了一番外貌,衣著整齊,清冷嚴肅地步入會場,完全不似一個剛過十歲的小少年。其實丁香蓮這段時間吃得飽穿得暖,營養搭配均衡,不但很長了些肉,不再瘦得象象骷髏,個子也趁著正是長身體的春季,一下沖高了不少,基本接近她正常情況下十二歲的身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