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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她明白的

不用白不用!

一語成讖,楊浩和沈放成了尹洙的免費苦力。

尹判官不地道,喜滋滋地去安排以工代賑事宜,救災(zāi)安民的同時,如果還能加固黃河大堤,政績無疑能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相反分區(qū)安營,巡視督促的苦差事,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芈湓诹松蚍藕蜅詈粕砩希儗俪粤Σ挥懞谩?

尤其是第一天,從零開始,林林總總的事情千頭萬緒。災(zāi)民素質(zhì)參差不齊,安置管理、宣傳引導(dǎo),一系列的事情費神費力。

雖有大量的陜州地方官吏,差役兵卒協(xié)助,楊浩與沈放仍舊忙的暈頭轉(zhuǎn)向,不過總算一切井然有序。

隨著朝廷撥付的賑災(zāi)糧運抵陜州,災(zāi)民安置有條不紊,食不果腹,賣兒賣女,或是為一口吃得大打出手的情形幾乎完全消失。

能夠喝到米粥,還有一處能遮風(fēng)擋雨的帳篷居住,還有什么不滿足的?災(zāi)民們紛紛表示感謝,甚至感恩戴德,讓忙碌的楊浩和沈放多少有一絲欣慰。

尹洙那邊以工代賑也開始了,征集身體強健的青壯年去修黃河大堤,只需“干飯管飽”四個字,瞬間便搶破了頭。

更何況官府承諾工程結(jié)束后,每人發(fā)糧兩斗,災(zāi)民聞訊更是興奮。家中老弱婦孺在營地有了安頓,男人們紛紛應(yīng)征,報名者絡(luò)繹不絕。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很積極,營地旁的小樹林里,便有兩個膀大腰圓的漢子便一動不動,眼神里沒有任何喜色。

“護(hù)法,沒想到官府安置災(zāi)民如此井然有序,我們縱然想攪渾水,恐怕很難了……”

“真是奇哉怪哉,歷次水旱災(zāi)后,宋庭縱有賑濟(jì),通常也只會征廂軍,拖家?guī)Э冢仓蒙y不堪,何曾有過如此情形?”

“屬下查過了,尹洙昨晚去找到李迪,在沈家莊待了一個多時辰,會不會是李迪的主意?他畢竟當(dāng)過宰相,經(jīng)驗見地非同一般。”

“李迪?!”被稱之為護(hù)法的男人摸了摸肥碩圓滾的肚皮,胖胖的臉上全無表情,目光略微深沉。

“屬下看到李迪的外孫也在這,對了…還有那個壞了我們好事的臭小子。”

“是嗎?”護(hù)法淡淡應(yīng)了一聲,并未太當(dāng)回事。

一個鄉(xiāng)野小子而已,無足輕重,在他看來,昨日壞事應(yīng)該只是巧合。

“護(hù)法,而今災(zāi)民衣食著落,青壯也都被征去修黃河……我們該當(dāng)如何?”

“別著急,先把之前的人送去南陽,通知邵興,加快速度。至于此間,災(zāi)民聚集,青壯也都還在,并非全無辦法,這樣……”

護(hù)法探身低語幾句,那名屬下凝重的神色逐漸放松,眉目之間甚至浮出了得意的笑容……

……

楊浩和沈放忙活了一天,回到沈家莊的時候,骨頭架子都快散架了。

沈放連連吆喝,第二天再也不想去了,但見到白發(fā)老者沉默不語后,頓時乖乖閉嘴,并表示再苦再累都會堅持。

無奈,楊浩只能繼續(xù)陪綁。

好在沈放還算有良心,派人送來了一桶洗澡水,以及兩身換洗衣服。

來到大宋已經(jīng)有日子了,落湯雞已經(jīng)兩次,但洗澡還是頭一回。尤其是連日的疲乏之后,泡進(jìn)熱水里的時候,別提有多酣暢舒服。

以至于靠在澡桶邊緣閉目養(yǎng)神時竟睡著了,直到開門的吱呀聲傳來,這才驚醒。

誰啊?

洗澡的時候闖進(jìn)來,也忒不講禮貌了!

不過看到妹妹楊雪帶著大黃進(jìn)來時,話到嘴邊又趕緊憋了回來。

“雪兒啊,三哥在洗澡,你怎么進(jìn)來了?”

“三哥忘了帶擦身的布巾,娘親讓我給你送來。”楊雪一邊說,一邊遞上來一根干布巾。

楊浩訕訕一笑,自己竟然把這茬給忘了。也罷,比澡桶矮些的楊雪來送,倒也不那么尷尬。

“謝謝雪兒!”

“不客氣!”楊雪笑了笑,盯著楊浩的頭發(fā),好奇道:“三哥,你的頭發(fā)怎么這么短?”

呃……

作為一個現(xiàn)代青年,肯定是一頭短發(fā)啊,但放在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的大宋,這就有問題了。

不孝是一方面,在西北之地還有可能被誤認(rèn)為是異族少年,這可不是好事。

楊浩一直試圖回避這個問題,卻不想還是有人問了,竟還是妹妹楊雪……

不對,小丫頭似乎沒這么強的好奇心,即便有也早就問了,不至于等到今日。

“雪兒啊,你怎么突然對三哥的頭發(fā)好奇了?”

楊雪嬉笑道:“是漂亮姐姐問的,我不知道,所以問三哥。”

“漂亮姐姐?”楊浩心中一動,試探道:“就是昨天施粥,被三哥撲進(jìn)水里的那個姐姐?”

“嗯!”楊雪點頭笑道:“她換了裙子,雪兒都沒認(rèn)出來…姐姐可漂亮了,還給雪兒蜜餞吃。”

楊浩這才注意楊雪的衣兜里鼓鼓囊囊,不時從里面摸東西往嘴里塞,感情是被人收買,不對,是哄騙了。

“雪兒,漂亮姐姐除了給你蜜餞吃,還做什么了?”

楊雪嬉笑道:“漂亮姐姐帶著我玩,蕩秋千,看紅魚……然后,還問我問題。”

“告訴三哥,都問什么了?”

“她問我三哥的事情…”

楊浩心里頓時咯噔一下,感情沈家小娘子用零食玩具收買妹妹,是要打探自己的底細(xì)啊!

“那雪兒是怎么說的呢?”

“嗯…”楊雪眼光向上,思索片刻道:“我告訴漂亮姐姐,三哥和大黃是從水里爬上來的,給我和娘親燉了肉湯…”

這孩子,也忒老實了,沒有一點戒備心,看來往后得教教她防騙才行。

不過仔細(xì)說起來,楊雪到底還是個天真無邪的孩子,騙小孩的大人才真“卑鄙”。

“還有呢?”

“還有就是頭發(fā),雪兒不知道,剛好娘親來了,我就沒回答…”

楊雪思索道:“娘親告訴漂亮姐姐,不要問三哥這些話,說三哥的親人沒了,會難過的。”

“嗯!”楊浩點點頭,算是和盤托出,老底全漏,不過似乎也什么大漏洞,至于頭發(fā)……

“雪兒,要是漂亮姐姐再問你三哥的頭發(fā),你就告訴她,三哥去廟里當(dāng)過和尚,沒飯吃又還俗了。”

事急從權(quán),只能借鑒一下明太祖朱重八先生的經(jīng)歷了,災(zāi)荒之年這樣的情形想來很尋常。

“和尚…光頭師父那種嗎?”

“是!”

“那還俗是什么?”

“這個…”楊浩無奈道:“就是繼續(xù)留頭發(fā),不做和尚了……往后三哥詳細(xì)給你講,你先這么告訴漂亮姐姐,她明白的。”

“嗯!”

“對了,你再告訴她,就說三哥向她道歉。”

“道歉?娘親不是說三哥救了她嗎?為什么要道歉?”

怎么成十萬個為什么了?

楊浩無奈道:“這個…你就這么告訴漂亮姐姐,她明白的。”

“好吧!”楊雪點點頭,兀自往嘴里塞著蜜餞,壓根沒有離開的意思。

澡桶里的水已經(jīng)涼了,楊浩不得不硬著頭皮道:“雪兒啊,你先去出去一下,三哥要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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