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泥巴緩緩接過東西,愣了幾秒鐘,他又把東西放在了地上,轉(zhuǎn)過頭微笑著對我說:“我這副模樣,吃這些東西,真的能恢復成原來的樣子嗎?”
我點了點頭,堅定的說:“可以,一定可以,我們還要一塊出去呢!”
他抿了抿干得開裂的嘴唇,忽然尷尬的笑了笑。
“我真的好想吃,但我怕你呆會笑話我狼吞虎咽的樣子。”
我明白小泥巴的意思,于是將手電放下,背對著他。
突然我的身后傳來一聲痛苦的沉吟。
我察覺到了不對勁,連忙轉(zhuǎn)身,就看見小泥巴雙手握著他的兩柄短刀,刀身已經(jīng)分別刺進了他的兩肋。
他那只有一層皮的臉上泛起了微笑,血從他干裂的嘴角溢出。
他艱難地張開嘴,有氣無力地說道:“少爺,小泥巴不想浪費你的食物,我這樣子都已形如枯槁了,吃什么也無用,臨死之際你還能這般真心待我,我唯有兩肋插刀來報您這份恩情啦!”
我眼框已經(jīng)濕潤,聲音也變得哽噎。
“你怎么……那么傻啊?吃一點食物,興許就好轉(zhuǎn)了呢,為什么不試一試啊?難道這些食物還能比你的命重要嗎?”
他的嘴角已經(jīng)涌出了大量的血,我也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
他張著嘴非常吃力地說著什么,但卻根本沒有任何聲音。
最后他只輕輕推了我一下,整身子便癱軟了下去,再也沒有了心跳和呼吸。
生命就是這么脆弱,想著小泥巴是為了不拖累我而結(jié)束的生命,我的淚終于忍不住流了出來,順著臉頰滑落在了地上,并和地上的鮮血融合在了一起。
淚水滴在鮮血上的聲音,讓我仿佛又聽到了那句'我只有你一個兄弟'。
這句話不斷在我耳邊回蕩,他那兩肋插著的刀,也像一把利器插進了我的心窩,隱隱生疼。
我凝視著小泥巴枯瘦的遺體,實在不忍讓那兩把閃著寒光的刀,繼續(xù)扎在他的遺體上了,于是我死死握住刀把,緩緩拔出了它們。
然而短刀剛剛拔出,鮮紅的血液就涌了出來,奇怪的是開始的血還是紅色,僅僅片刻,涌出來的血就變成了黑色。
我看見黑色的血,立馬想到了尸毒。
墓室里有許多靠著吃尸體生存的玩意兒,它們都帶有一定的尸毒,要是不小心被它們咬到,那就會中毒。
可我立馬又覺得不對勁,通常中了尸毒的人,都會在短時間內(nèi)發(fā)生尸變,要么毒發(fā)身亡,要么淪為粽子。
然而小泥巴卻跟個正常人無異,絲毫沒有尸變的跡象。
我把手電照在了黑色的液體上,仔細一瞧,心里猛的一驚。
那黑色的液體里,居然全是密密麻麻的蟲子。
它們在不停的蠕動,就好像在吮吸血液一般。
但是因為太小,不仔細看,根本看不見的。
我震驚之后,只覺頭皮發(fā)麻,胃里翻江倒海,許久才得以平靜。
我總算明白小泥巴臨死前,沒有說出來的話是什么了。
他一定是想叫我別靠近他,擔心這些蟲子,可卻說不出來,無奈之下他只能用最后的力氣推我,讓我趕緊走。
我看到這些蟲子,忽然也明白小泥巴為什么會餓得如此枯瘦了。
甚至我還能感受到他的痛苦。
他一直承受著十分了不起的痛苦,一直在堅持等著我,只為告訴我那次倒斗的真相。
我為一開始怪小泥巴騙我而懊悔,但仔細一想,又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
小泥巴說是老爺子為了不讓我倒斗,才設(shè)計的那一切,只是想要嚇唬我。
可我回去以后,老爺子只字未提不讓我倒斗的事,反而是極力派人協(xié)助我,直覺告訴我,這里面一定有我不知道的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