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庭認真地說道，“爸，現在憑認購證購買股票，就算我們買了其他股，反正都會漲，幾乎不會有跌到一塊以下的吧。反正都會賺，只是賺多賺少的問題。”

“再說了，我們在學校經常舉辦經濟學講座，聽不同的教授講過這個發展趨勢，當然其中也有朗教授。”

程建國一聽他提到朗教授，立馬便來了精神，方才烏云密布的臉立刻換了笑顏，說道，“兒子，他還提過其他的股票沒有？”

程庭搖了搖頭，說道，“這些教授一般都是偏重于理論研究，也是看重發展趨勢，如果要看個股的話，可能還不如證券公司的。但是通信行業崛起的大趨勢，他們看得很明白，而且意見也很難得是一致的。”

全買一支股票雖然風險有點大，但包里的錢幾乎全是兒子掙來的，就算是虧損一點，他也覺得可以接受，從之前新股發行的情況來看，沒有跌破發行價一塊。

見程建國在點頭，張建便湊上前來，說道，“我也跟著買這支吧，反正中了這張認購證也是送的。”

程建國打開帆布包，取出里面的現金，一伸手都遞了過來，說道，“你作主就行。”

四整捆錢完好地綁在一起，接過來時，程庭向他正在合上的包里望了一眼，隱約能夠看到還有一捆錢躺在最里面。

程庭便拉著張建往窗口走過去，他們拿這么多現金出來，旁邊有許多人投來羨慕的目光。

女售票員接過他遞進去的認購證，一張一張地仔細核對是否中簽，這是今天上午最大的一筆單子。

兩人靜靜地在窗口等了快十分鐘，窗口已站了許多圍觀的人。

“全部換成股票的話，這么多至少得四五萬塊錢吧。”

“好厲害，居然中了這么多。”

“這兩天聽說有人賣認購證，一張居然達到七千塊錢，這么多全部賣掉的話，好幾十萬塊錢。”

“那就發了，還來炒什么股票呢，炒認購證就得了。”

……

認購證的窗口依然排著長龍一樣的隊伍，偶然有人想到前面插隊，后面便有人大聲嚷嚷，而且嚷嚷的人不是一兩個，最起碼也有幾十個，許多人更是怒目而視，仿佛欠他錢一樣。

售票員低著的頭猛然抬起來，喃喃自語道，“終于點完了，真多，一共81張。”

程建國也走到他背后。

售票員沖他倆笑了笑，問道，“你們要買哪一支股呢？”

程庭用手指了指黑板上的“延西實業”四個大字。

售票員驚訝地問道，“全部都買這一支嗎？”

程庭堅定地點了點頭。

“這風險有點大喲，您可是想清楚了的？”

程庭說道，“這個謝謝您的提醒，我們已經慎重考慮過了。”

一只手接過張建遞過來的五百塊錢，合著手上的錢全部都遞了進去。

售票員點了半天錢，確認無誤以后，問道，“那名字怎么寫呢？”

程庭看了看張建，張建明白他的意思，便說道，“有500股寫我的名字，張建，張飛的張，建設的建。”

“那其他的都寫在程建國先生的名下了？”

程庭一邊點頭，怕她沒見到，又一邊說道，“是的。”

轉眼間，售票員便把持股憑證填寫完畢，從玻璃窗口遞了兩張像支票般大小的卡片出來。

其中一張寫著五百股，另一張四萬股，股票數用大小寫數字表述，分兩行并排在一起，抬頭最上面一行寫著延西實業股份有限公司。

程庭把五百股的那張遞給了張建，他接過之后，滿臉陶醉的樣子，翻來翻去看了好幾遍。

程建國湊上前來，四萬股這幾個字映入眼眶中，他雙眼便發直，一直直勾勾地盯著看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在他心目中，這幾乎是一個天文數字。自從開戶以來，從來沒有想過第一次持股，便持有這么多。他正抬起手準備拿過去好好看看。

程庭一把便把持股憑證折起來，笑著說道，“爸，我幫你先收著吧，我擔心過兩天正式一上市交易，見他漲了你擔心會把它賣了。”

程建國呆在原地，臉上的笑容一下子便僵硬了，木訥地說道，“這…這…不太好吧…。”

程庭一把勾住他的肩膀，說道，“反正上面寫的是您的名字，我肯定是賣不掉的，您就不用擔心。”

程建國嘆了一口氣，說道，“那也好吧。”

“如果您想看的話，也是隨時可以找我看，這點您放心。”

程建國此時心情已經平復下來，說道，“放在你手也確實要放心一些。”

漲一點點的話，他也許可以忍住，但是要是漲得多的話，這就不敢保證了。

見他并沒有堅持要自己收憑證，程庭這才把它揣進褲兜里。

“程老師，可以轉兩張認購證給我嗎？”

“程老師，我只要一張都可以？”

……

程建國無可奈何地說道，“不好意思，我現在身上一張也沒有了。”

圍觀的人這才慢慢地散開來。

程庭邁開步子往外走去，張建在后面緊緊地跟著。

兩人走了幾步，卻并沒有發現程建國跟上來，回頭一看，程建國正盯著認購證銷售窗口。

見他倆轉身過來，便說道，“兒子，要不要我們再購買一些認購證。”

說完，他用手拍了拍帆布包，意思是反正還有錢。

程庭早就明白他的想法，他今天去取錢就是想把再買一些認購證。

兩人便又走回來，張建在旁邊說道，“叔，今天怕是不行了，你看排這么長的隊伍，到下班也輪不到你的。”

在隊伍中間的許多人都精神恍惚，昏昏欲睡的樣子，眼袋黑黑的，一看便知是睡眠不足。

順著他的目光，張建也看了過去，內心也便明白了七八分。

程庭說道，“爸，你看這支隊伍里的人，應該是排了好幾個通宵了。你現在想排的話，肯定是來不及了。”

程建國仔細地看了半天，知道他所言非虛，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但是仍然不死心。

“要不今天晚上我也來排吧。”

程庭嚇了一跳，趕緊說道，“這些排隊現在大部分是黃牛，別人排隊至少有兩個人輪換著來，又沒有人幫你，你一個人吃不消的。”

張建原本想說可以想辦法幫忙排隊，但聽程庭的語氣并不支持，到嘴邊的話便又咽了回去。

程建國想了一會兒，一直沉默不語。

程庭趁機趕緊又說道，“現在形勢跟之前已經大大不一樣了，先前我們要購買時根本沒有人要，現在倒成了香餑餑，現在購買的這些到下一次抽簽，怕就不像現在這么容易了。”

程建國這才完全打消購買認購證的想法，一直粘在地上的腳才稍稍挪了半步。

程庭便上前一把拉住他，三人便往外走去。

空氣中一絲風也沒有，炎炎烈日下，依然不停地有新人加入到長長的隊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