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樓

“奶奶！”素瑤拉著我，一來就看見奶奶坐在靠椅上，帶著金絲眼鏡，安詳地看著一本厚厚的冊子。

“誒，語兒，素瑤，快來，快來奶奶這。”奶奶依舊是慈祥的摸樣，微微拍了拍旁邊的沙發，示意我們坐在她身邊。

我和素瑤一人一邊，奶奶拿出了一本花紋復古，做工精美的相冊出來給我。

“語兒啊，你看看。”奶奶將相冊放在腿上，方便我們三人一同看。

在我的疑惑中，奶奶翻開了相冊的第一頁，上面是三個大人和一個嬰兒的合照。雖然照片有些陳舊，但是從那樸素的顏色中，依稀可以看出招牌中人的五官。

是爸爸，媽媽，還有，奶奶？那么，奶奶懷里抱著的嬰兒是——我？

“這時你剛滿月時候的照片，我聽致遠（女主父親）說，清苑（女主母親）生了一個女孩，當時我和你爺爺都很高興，但是你爺爺，因為當年你父親為了你母親離家的事情仍舊在鬧別扭，所以倒是沒有在表面展現出來。不過當時在你媽媽懷孕的時候，你爸爸因為見不到你媽媽，所以才決定給你取這個名字。”

老夫人溫柔地撫摸著面前女孩的眉眼，與她記憶中的容顏，是那么的相似。

當年，他還在蹣跚學步的時候，總是愛倒在她的懷里，喊著：“媽媽。”她憐愛地摸摸他的頭。

當年，他還在上小學的時候，就已經表現出了驚人的天賦和資質，讓眾人贊不絕口。她為她的兒子感到自豪。

當年，他還在上中學的時候，成績優異，他卻總是對小提琴情有獨鐘，他說，這是他繼承母親血脈的證據。她被他的話語給逗笑，說：“你不是我兒子，是誰兒子？”

當年，他為了一個名叫柳清苑的女人，不惜與父母決裂，離開林家，只為他心愛的女人共度一生。她在那天，哭了一夜。

現在，他走了，留下她和他的女兒，還留下了什么呢？除了悲傷，無非就是記憶罷了。

“奶奶，是李煜的《蝶戀花》嗎？”素瑤倒是想起了當年林爸林媽告訴她暮暮名字的來源。

“是。”

“遙夜亭皋閑信步，乍過清明，早覺傷春暮。數點雨聲風約住，朦朧澹月云來去。桃李依依春黯度，誰在秋千，笑里輕輕語。一片芳心千萬緒，人閑沒個安排處。”我不由得念了出來，是爸爸在從前因為見不到媽媽所以才取的這個名字嗎？

傭人們還是像以前一樣，一個個整整齊齊地上菜，不一會，餐桌上就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山珍海味。

這時張媽走了進來，恭敬地說：

“老夫人，暮語小姐，素瑤小姐，可以上座了。”

奶奶點了點頭，我和素瑤一人一邊扶著奶奶走到了餐桌。我們都做好后，素瑤卻鬼靈精地跑到了奶奶身邊說：“奶奶，我等會有些事情要給你和爺爺分享一下，很有意思的哦。”

我總覺得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莫非······

“奶奶，不要理她，她說著玩的。素瑤，我答應你！”我立刻緊張地回絕，也不難說是素瑤要把我在藝術節上的照片給爺爺和奶奶看，如果兩個老人看到了，后果···不堪設想啊！

“怎么了？”奶奶疑惑地看看我們倆，我只是低頭抿著嘴，不說話。

素瑤就在一邊對著奶奶吐舌頭。

奶奶似乎明白了什么，就頑皮的看看素瑤，也看看我。

“呵呵。”二樓忽然傳來了銀鈴般的笑聲，我抬頭就看見中午在家門口遇見的那個女孩攬著宮瑾曄的胳膊，笑語不斷。

“奶奶好。”宮瑾曄照舊向奶奶問好，只是我感覺到，他的目光，總是若有若無地落到我身上。

“瑾曄來了，好。”奶奶看著宮瑾曄，點了點頭。

“奶奶。”女孩放開攬著宮瑾曄的手，走到了奶奶面前，素瑤也順勢放開奶奶的手，給女孩騰位置。奶奶同樣慈祥地摸了摸她的頭，說：

“薇薇啊，回來就好，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你的表妹，你致遠叔叔的女兒，暮語；語兒，這是你致欽大伯的女兒，雅薇。”

“表姐。”平淡地喊了一聲，算不上熱情，倒也算不上失禮，這是我一貫對待陌生人的方式。

“恩，你好，暮語。”林雅薇一直笑著對我。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我總是覺得這個女孩，并不簡單，而且，她的笑，表面上熱情，但是我總覺得，并不真誠。

“噠，噠，噠。”一陣低沉的腳步聲，想必就是爺爺下樓了。

“爺爺。”禮貌地喊了一聲，爺爺也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開飯吧。”渾厚的聲音，我們都就做于各自的位子上，爺爺坐在主位上，我、奶奶、素瑤坐一排，林雅薇、宮瑾曄坐一排。

爺爺忽然說：

“飯后，暮語到我的書房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