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不自然地笑著,從腰間掏出一個米黃色的精致的繡花香囊,遞給我:“這是我娘親手縫制的香囊,送給五姐。”
我淡淡一笑,沒有接過去,問道:“為何要送我禮物?”
“我……”珠兒面露難色,望向我:“我想讓五姐幫我做件事,所以,這是謝禮……”珠兒一向是姐妹中最好相處的女子,只是性格軟弱,毫無主見。
我臉色平和,淡淡說道:“你先說說看。”
她神色猶豫,怯怯地說道:“二姐看中了我的玉簫,所以……”
“所以奪走了?”我的心一緊,這個妹妹實(shí)在算得上是軟柿子,任人欺負(fù)。可惜二娘在府中也沒有什么地位,即使受了委屈,也只能打落了牙往下咽而已。所以,根本無法替自己的女兒們出頭。
“若是平常之物,二姐喜歡,那我也會雙手奉上。只是,只是……”珠兒有個毛病,若是一緊張,話都說不順。
我接過她的話,平靜地說下去:“只是,這個玉簫是爹送給你的,是不是?”
她的眼眸中閃現(xiàn)著驚愕的神色,連連點(diǎn)頭:“對啊,這是爹給珠兒唯一的禮物,所以珠兒很努力地在學(xué)吹簫,希望可以在爹五十大壽的時候,吹簫一曲給爹聽。”
唯一的禮物嗎?
只可惜,在我還未封為花絡(luò)女的時候,爹從未送過我禮物。
我眼眸一暗,心情復(fù)雜地望著這個心思單純的女子。“好,我試試看。”
“謝謝五姐,你先收下這個香囊……”
我打斷了她的話,淺淺笑著:“等我把玉簫拿到手,再給我不遲。”
“好,謝謝五姐!”她的眼眸之中盈盈閃著淚光,不過是一份禮物,卻令她如此在意。只可惜,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在乎府中人,是如何對待我的了。包括爹在內(nèi),我都平靜地面對。
目送著她瘦弱嬌小的身影,在我眼前慢慢消失。其實(shí),并不是在乎那一個香囊,只是……也許是出于同情吧,也許是出于同病相憐的情緒吧。
薔薇園。
環(huán)兒迎上來,神色微微有些緊張,她附在我耳邊,低聲說道:“小姐,聽聞老爺剛才突然被召進(jìn)宮去了。”
我沒有多大的反應(yīng),淡淡望著她,沉默不語。
“也許,皇上他……”
“我明白。”我慢步走入庭院,望著那一樹黃薔薇,盛開地絢爛嬌媚,我的心情平靜如水。
薔薇的美麗,令人稱嘆,像是柔弱的,嬌俏的,飽滿的,令人憐惜的最美的花兒。而我,更喜歡它的刺,它保護(hù)自己,可以在枝頭盛開夠久的武器。花需要武器,人也是。
纖纖玉指掠過薔薇花的嬌嫩,它的花顏在我眼底驚艷。香氣縈繞著人,像是要把芳香染上我的身子,我暗暗微笑著:“環(huán)兒,我要出府。”
出了府,慢步在街道之上,我冷靜地走入一家玉器店。
再次走出店鋪的時候,緊緊握住手中的東西,我安靜地返回去。
“小姐,不多轉(zhuǎn)轉(zhuǎn)嗎?”環(huán)兒的臉上,微微透露著些許的失落。
我淡淡一笑,搖搖頭:“我們回去吧,若是爹回來看不到我,怕會連累到你。”
我們都心知肚明,在我成為花絡(luò)女之后的一年內(nèi),要學(xué)的東西實(shí)在太多,爹恨不得我成為人中鳳凰,恨不得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所以,我可以出府游玩的時候,實(shí)在太少。我明白爹對我寄予多大的期望,所以,我也避免產(chǎn)生與他的沖突。
順從,也是一種緩和矛盾的方式,我很清楚。
因?yàn)椋€是我的爹,因?yàn)椋掖饝?yīng)過娘親。
“是,小姐想得周到,不然,老爺又會罰奴婢了。奴婢真是沒腦子,真是自尋死路……”環(huán)兒吐了吐舌頭,一副苦相。
我笑著斂下眉目,但是府外的空氣,似乎令人更加自如。
我走向二姐的琳瑯園,默默叩響了門。
里面?zhèn)鱽硪粋€不悅的聲音,語氣不耐:“誰啊,是琪兒嗎?本小姐今天心情不好,你再來吵我試試!”
“二姐,是我。”
“你?”她打開門,冷眼看我,眼神不善。看來,她根本就沒有打算把我請進(jìn)屋子去,果然是用最直接的方式,表示最一個人的討厭。我暗暗想著,直視著她的雙眼。她臉上的紅腫還未消褪,隱隱有些痕跡。人到了憤怒的那一刻,那種力量才是最可怕的。
她掃視了我?guī)籽郏湫Τ雎暎骸澳銇碜鍪裁矗渴窍敫业狼福俊?
我淡淡笑著,丟下一句話:“錯的人是你,我不會向你道歉的。”很明顯,她誤會我了。我不是珠兒她們,不會任由她欺侮,而且,我的心里,有對錯之分。
也許,我們一直會站在對立的方向。
我看得到,她眼神之中的那一股,怨恨的眼神。
淡淡一笑,打破了這個僵局,我丟下一句話:“二姐,我是來送禮的。”
“送禮?”她柳眉緊蹙,神色冷淡。
“你喜歡玉簫是嗎?這是我送你的,二姐。”我眼神一沉,雙手奉上一個寶藍(lán)色的錦盒,笑意不減:“請你把珠兒的玉簫還給她。”
她嘴角扯出一絲牽強(qiáng)的笑意,冷笑一聲:“怎么?看不過去?”
我彎起嘴角,笑意不斂,心情平靜:“難道二姐非要搶走別人的心愛之物,才會如意嗎?”
“你是在說我嗎?這一句,倒是很適合你吧。”她的眼神,驀地閃過一絲凌厲的神色,語氣不自覺地加重。“是你,搶走了我們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