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口氣，就宛若獵人在最后一刻的絕決，明知獵物的絕望，卻還要殘酷的逼迫對方發出一些求救的呼聲，明知是徒勞。卻還是逼迫著。不肯松懈。

“你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吧。”女子突然大哭起來。一雙手死死環抱著頭，不停的搖擺著，青絲被晃成一團雜亂的枯草，再抬起頭時，臉上已經滿是啼痕。一雙媚眼此時怨毒的瞪著眼前的男人。從那潭深邃里迸射出的仇恨，深深刺痛男子的眼睛。

“殺了你？蠻，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男子后退兩步，突地大笑起來。那笑來得太突然，以至于，涼襲有瞬間的不確定。這個男人。總是這般，陰晴不定，使人措手不及。

“殺了你，誰來陪我？蠻，你跟了我三年，三年了。你竟然叫我殺了你？”男子突地再次上前，狠狠握緊蠻姬的下巴，高高抬起，兩雙眸子就這樣無聲的對峙著，四野一片死寂。空氣中，一股奇異的氣流迅速漫延開來。

“你說，你叫本王如何舍得？”許久，男子才放下蠻姬的下頷，徑自退到一旁。眼神不再是凌厲陰狠，甚至，隱隱有一些空洞的意味。

“魔鬼，你這個魔鬼！”蠻姬才得以掙開男子的鉗制，便再次不顧一切的大罵起來。那尖銳的喊叫聲驚得涼襲一陣心悸。眼看，離簾門也不遠了。自己竟然進退兩難，如何作，都不敢！

“聽夠了么？”才剛想著要如何逃開，帳內便響起一聲陰鷙的冷喝。那暴怒的語氣使得僵在空中的小腳猛地一落，整個人便如皮球般滾到高高懸起的帳簾邊。

“參見王上，參見蠻姬。”涼襲趕忙跌跪在地上，不住的嗑起頭來。她的頭因著心虛而深深垂著。連一眼，也不敢抬起看。天知道，如今自己誤聽到的這些奇怪對話，代表著什么呢？

“奴婢才來。奴婢，什么也沒聽見！“跪了好一會兒，兩人都不作聲，涼襲心下不由更急，忙慌不迭的解釋著，卻沒想，這急切的動作在二人看來時，卻是另有深意。

“哈哈，王上，她都聽到了呢。要不，蠻替你殺了她吧？”蠻姬在看到涼襲闖進來后，迅速斂好一臉哀戚神態，那蒼白的小臉上，一雙利眼立刻狠毒起來。一手執著掛在一旁的長鞭，想也沒想便朝著地上的女子揮來。

“唔”涼襲只覺左臂上一麻，灼熱的疼感瞬間麻痹了所有意志，那左手腕在瞬間失去了知覺，直直垂在身側，無法動彈。

“蠻姬。”涼襲抬頭定定望她，一張小臉因為疼痛而糾成一團。那詭異的紅色側臉此時更是一片血紅，仿佛，那紅色，就快要滴出血來。

女子忍住疼痛，不哭不喊。卻是如此安靜的喚了蠻姬一聲。

舉在半空的鞭子突地僵住，蠻姬有些驚訝的，看著眼前神態怪異的女人。明明是丑極的無鹽之容，此時看來。卻另有一種堅韌之勢。那眉眼，看似卑恭,卻另藏著一抹難以覺察的淡漠之彩，明明是身份卑微，舉址粗陋，卻又突地生出一種清逸的風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