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怒?是啊。我怎么忘了呢?”蘇錦的聲音有些顫抖,她踉蹌的邁著步子和玲瓏急急的往沁香庭奔跑。
幸車?這個時候還哪有幸車呢?她,還配有幸車嗎?蘇錦將身子投在雨幕中,濕透。
晏昊天趕到奉賢殿的時候,就看見那殿角上還冒著青煙。眾多的身影在那里忙前忙后,他沉著臉,沒有說話。高福立刻往殿前跑,問了幾個管事的太監后,他跑了回來,站在了王的身后。王癡癡的看著那塌了半截的殿,過了半晌,他問到:“毀了什么?”
高福立刻躬著身子報了結果:“歷朝先王的牌位無恙,但是忠良將相的牌位卻幾乎盡數毀去了。”
晏昊天聽罷,沒有說話。呆呆的站立著,身后一個紅衣太監努力的舉著華蓋為王擋雨。
大約一時辰后,王被眾人勸離了奉賢殿,回了央界宮。
那一夜,王沒有眠。
蘇錦躺在床塌上,她死死地閉著眼睛。她不敢睜開,她怕自己的眼淚要流出來,在那高呼聲響起之前,她真的在等待,等待著為他花開。她無法想象,那個一直以來心如止水的自己怎么在那一刻春心蕩漾了?她從沒有想過,原來自己的心里早裝進了那雙眼眸!
那雙黑色的眼眸原來在她的心里,著了火……可是,一聲高呼,毀去了。她記得王那雙眼眸。曾經里面燃燒著火焰,可是在她聽聞高呼睜眼望去的時候,她只看到了冷。
“主子,打聽到消息了,老天保佑,奉賢殿里,歷代君王的牌位是好的,只是那些忠良將相的牌位毀去了不少。”恩泉還有些氣喘吁吁的聲音。
“王呢?”蘇錦還是沒有睜眼。
“并未去往承歡殿,而是直接回了央界宮。”
“下去吧。”
窗外的雨小了些,淅淅瀝瀝的聲音聽得蘇錦那本煩躁的心反而靜了下來。她總要面對的,再過兩個時辰,她還要梳妝一新,去碧霞宮見后。
只要是有份位的,每每初幸之后,都是要如此。可是自己卻還是處子之身,究竟是該去還是不該去呢?蘇錦實在吃不準,這樣的事誰會想到呢?她沒時間再去感嘆自己怎么會如此倒霉,她睜了眼起了身。玲瓏的臉上滿是淚痕,她就這么無聲地哭著,為自己的主子夭折的召幸之夜,哭泣著。
“玲瓏,擦了眼淚吧,瞧我,已經不哭了……去,叫恩泉起來,不,不叫了,你去!你去那邊問問高福公公,向我這樣子的,明日還要去盛裝見后嗎?問完了,再去趟碧霞宮,如果宮里的人休息了,你就回來,倘若是亮著的,就問問那些伺候得力的,看看該如何?對了,帶上五顆珠子,你看著辦吧。”
玲瓏點著頭,打開了房內的柜子,從里面拿出一個并不大的漆盒。小心地從里面揀了五顆珠子,揣進了袖袋里。將盒子收到了衣柜里匆匆出去了。
蘇錦起身行至鏡前,解了褻衣。剛才自己完全被雨淋濕,急奔回殿里,就被侍女們伺候著沐了浴換下了濕衣。那時的她還在一片空白中感受著寒冷。
她將鏡子拿低些,照著自己的脖頸,肩頭,胸口。那些斑斑紅痕散布在如雪的肌膚上狀如雪中紅梅。她用手輕輕觸摸那些紅梅,指尖在燃燒……
天亮時分,蘇錦已經穿戴整齊站在了碧霞宮的門口。玲瓏告訴她,因為一直以來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過,最后征求了兩邊的意見,取了折中的辦法,穿上了平時的衣服,而并沒有穿盛裝前去拜見王后。
“蘇美人,坐吧!”蘇錦按照王后的意思斜斜地坐在了一把木椅之上,恭敬地聽著王后訓話:“昨個夜里,哀家本已經休憩了,結果忽聞這異事驚詫得是一夜無眠。聽說王也是一夜未眠。發生這樣的事,實在是教人難以想象。也可憐了蘇美人了,召幸之夜,竟如此。蘇美人,你可否還完璧?”
蘇錦起了身,無奈的點點了頭:“回王后的話,還是,處子之身。”她此刻的心里涌起一絲悲哀:身為王后的你,不是早知道了嗎?干嗎還要在這嬪妃前刻意地詢問呢?難道我替換下了曹婕妤不好嗎?
身邊都是嘆息的聲音,但是蘇錦還是聽出了味道,與其說是嘆息,那更像是嘲笑。望國幾時有和她一樣,召幸承歡第二日還是處子之身的命婦!
“蘇美人,寬心些吧,現在主要是王的身子要緊,聽說他昨夜還是淋了不少的雨,也不知道今日的朝堂上有沒有事端。”
王后的話,讓蘇錦的心狠狠地跳了一下,朝堂之上的事端?她竟然糊涂了,她竟然忘了還有這一關要過。她的心里再一次彌散上了悲涼。
當天下午,宮里就有了傳言,王在朝堂上發了火,至于是因為什么不得而知。宮里一時間都開始關注起今夜,王又會召幸何方?
蘇錦臥在床塌上,她知道今夜召幸的名單里是不會有她了,她將自己埋在被子里,沉沉地睡去了。
是夜,王誰也沒有召幸,而是獨自在承歡殿里睡了。
第二天,王依舊沒有召幸,依舊是獨睡。
第三天,王還是沒有召幸,但是王宮里卻有新的流言傳開了。
有人說:蘇錦是掃把星,王,才要碰她就發生這樣的事,是老天爺為了怕她給王帶來不幸才放下天火,救王。
有人說:天火燒的是奉賢殿,燒掉的全是忠良牌位,難保不是暗示蘇錦日后會陷害忠良,天火是老天爺為了提醒王才這么做的。
更有人說:王,一連三日不曾召幸,定是蘇錦做了什么傷了王或是王正在守戒避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