皺起眉頭,顧亭梨考慮了很久,直到別人都開始詫異她驟變的表情,她才終于做了最后的卻又叫人覺得萬分突兀的陳述:
“對不起,是我搞錯了,是孩子她爸爸忽然接走了女兒,事先也沒跟我說一聲,真是麻煩你們了。”
……
(三)
這叫什么事!
熟悉顧亭梨的小區鄰里之間沸騰了,不少人紛紛聚集到一樓田師娘的小院子里,這是老小區的弊端,住的久了吧,戶與戶也就少了某種必要的隱私,最不靠普的是擅自猜測,明明很不了解的事情,卻偏偏議論的好像親自見過,這尤其是上了年紀的女人的本性。
顧亭梨在頂樓的租住小屋里,手腳極其麻利的收拾起自己和女兒的衣物,看完了律師事務所的電文,她反倒開始鎮定下來,既然是提供精子的另一方搶走了茉茉,至少有一點她可以很放心,自己的孩子,他絕不可能傷害她,唯一要擔心的,茉茉有可能會很怕,會哭的厲害。
收拾完兩大箱的行李,房子租金已經結算清楚,臨走,亭梨不忘去一樓道別,畢竟處了兩年多的鄰居,將來也說不準是否還會回來,她啊,就像走過一站算一站,今天不知道明天會在哪。
正月里的天氣,即使是江南小城,河水也有結了冰,樹上完全看不見綠葉,倒是因為剛過了春節,道路兩側的樹枝都掛滿了紅色的小燈籠,遠遠看著好像一簇簇艷麗的繁花,風很大,寒寒的吹在臉上,吹的臉頰紅紅的,隱隱還有點刺骨。
這三年多,顧亭梨到哪都習慣了身邊帶個茉茉。
剛生產后幾個月,茉茉難帶,成夜成夜的不睡覺,顧亭梨的生活幾乎是一片黑暗,毫不夸張,做過母親的女人都清楚,剛出生的嬰兒每隔一兩個鐘頭就得喂一次奶,尿布經常要換,即使用上尿不濕,孩子也可能一天大個四五次便,要洗,亭梨身邊沒有別人,全靠自己。
茉茉鼻子容易堵塞,喝奶一不小心就容易嗆到,白天她有太多的瑣事要做,夜里,茉茉經常哭鬧,那種日子,亭梨過的想哭,睡不到一天整覺,實在無奈,亭梨甚至只能半夜里推著小車在小區樓下閑晃。
累到后來,亭梨只要一沾枕頭,腦袋里就立即浮現出一竄的尸體,墳墓,鬼魂,棺材……意識好像很清醒,眼睛卻怎么也睜不開,每每掙扎著起身,雙手卻已經恐懼到猛烈的發抖,她時常在想,是不是人死之前都會有類似的某種征兆。
不管怎么說,家庭成員雖然只有兩人,茉茉的個性卻非常的陽光。
甚至可以說,有點點的霸道,她喜歡搶東西,即使年齡比她稍大點的,她也會搶了就跑,實在跑不過,干脆就扔,能扔多遠就扔多遠,茉茉個子高,身材壯,外表上看起來完全像個四五歲大的女孩,所以小區里竟還有不少小孩子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