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瞇著的狹長雙眸含著秋水萬丈，眼波流轉之間，恍惚黑夜之中的群星璀璨，清皎月華之下的水波粼粼。待到它們完全睜開之時，宛若萬丈霞光暈染在天際，又似黑夜無邊，掩蓋了世間萬物的光彩；一邊是生的盎然美好，一邊是死的空寂孤冷，如此矛盾，卻又是極度的和諧。透過那雙眼，恍惚之中仿佛見到了俯視眾生的神明，慈悲，而殘忍，悲憫，而無情。只是一雙眼，便足以稱得上絕世。

他微微抿著唇，鼻如懸膽，高挺而微微帶著一絲凌厲。肌膚是略帶蒼白的象牙白，但是絲毫不顯女氣，反而讓整張臉顯得既出塵若仙，又魔魅似妖。

一聲款款紫衣如流水般流淌而下，換上了屬于訶那的那一身銀白色的曼陀羅暗紋長袍。一頭墨發在取下了束發的玉冠之后如同潑墨恣意。

當他回過身來之時，已經是訶那那張溫潤無害的慈悲臉，仿佛剛才所見的之時一場絕美的幻影。

“尹旭，走吧。”

“是。”隱于暗處的暗衛走出陰影，答完話之后又立刻消失不見。

“大師。”沐晩珂向著訶那微微福了福身，對著他微微一笑。

“誒呀誒呀，施主啊，貧僧我不是跟你說過了，施主你的笑容是要命的，嚶嚶……”說罷便又用手捂了臉，整兒個大寫了“你調戲我”的模樣，使得沐晩珂僵住了臉上的笑容，感覺自己滿是罪惡感。

“誒？”正當沐晩珂正檢討自己的時候，訶那卻是卸下了死死捂住臉的雙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細長的眼眸瞪得圓圓的，雙手握了拳在胸前胡亂地揮舞著，“晚唐夢，施主你身上有晚唐夢的味道呢！”

沐晩珂微微吃了一驚：“嗯？”

“施主施主，是不是你的……”訶那一臉“沒錯，我看穿了一切，一定是你的”的精分模樣，朝著沐晩珂撲閃著眼睛。

沐晩珂不由得吃吃的笑了起來。

真像……真像一只狂搖著尾巴的小狗。

當然這她沒敢當面說出來，只是把掛在腰間的香袋取下，遞給了訶那。

訶那這時候也不調侃她笑沒笑了，他深深地嗅了嗅散發出的香氣，輕嘆了一聲：“浮華煙云，過眼皆空，人生數載，恍惚一夢……夢境甘甜，映照的是現世孤苦，香氣溫順，影射的是凄境苦旅……果然是……大自在天喜歡并稱贊的好香。”

“大自在天？”沐晩珂一怔，疑惑不解。

訶那將香囊還給她，笑了笑：“燕國的大自在天。施主你最近恐是心中煩躁難以紓解，不如一邊結束了那殘局，一邊聽貧僧講講趣事？”

“大師相邀，晚珂自當遵從。”沐晩珂聽了也是有些興致高漲，于是兩人便繼續著手了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