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皇陵
從進了廳中莊夫人就沒有好臉色,端坐在椅子上,冷著臉打量著張氏,睨了她一眼說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阿岑的乳母,主子都換人了,你怎么還在這作威作福呢?”
張氏面露懼色,在瞧見莊夫人時趕忙起身,接著又不敢看向莊夫人,慌亂許久才堆笑說道:“主子不在了,魏王府還在……”
“咳咳。”沈瑩玉輕掩著帕子重重地咳嗽著,目光卻向莊夫人看去。
頓時莊夫人臉色更差,拍著桌子斥道:“張秀秀,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仗著是阿岑的乳母敢在鎮國公府放肆,我看你是嫌自己活得太長了,阿岑在世時敬你也罷,多少也是被你奶大的,不過你別以為阿岑是玉兒的長輩,你就也是玉兒的長輩了,說到底也是玉兒心善,還想著給你請大夫,要我看啊就是裝的。”
莊夫人一口氣將話都說出來后,又扭頭對溫醉說道:“溫醉,快給她瞧瞧,有病就治,沒病我倒要好好治治她了。”
“不過是丫鬟,誰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會看病。”被莊夫人說了一通的張氏喃喃道。
然而溫醉卻不怒反笑,幾步來到張氏面前,粗魯地翻著她的眼皮,嗤笑道:“我兄長是溫醒。”
溫醒,天下名醫,家中世代都是醫者出身,而他更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典范,若溫醉的醫術敢稱第二,也只有溫醒敢稱第一了。
“眼睛沒問題,估計是腦子不好使。”溫醉隨便瞧了幾眼后下了結論。
沈瑩玉點著頭,對著張氏說道:“看來張嬤嬤是對我有意見,才視而不見的,不過我倒是想知道原因,你不妨告訴我,我也留你條命。”
倒也不是沈瑩玉嚇唬她,她身為鎮國公府的奴仆,卻對主母視而不見,當面拉走主母的丫鬟,又以眼神不好為托詞,可以說她是在作死了。
“和敬公主,奴婢一心想拉著清紗將午飯準備出來,沒注意到您。”
“倒是不錯的說詞,不過本公主不信。”沈瑩玉略有為難地看著莊夫人問道,“宣姨母,這事您看該如何處置?”
莊夫人卻絲毫都未思考,直接脫口道:“張秀秀思念故主不敬新主,既然如此,那就去皇陵為先魏王守陵吧。”
“什么?”張氏不敢相信道,“犯了大罪的人才去守陵。”
“看來真的是腦子有問題。”莊夫人感慨過后,說道,“難道現在你還覺得自己沒犯大錯?大公主仁慈,饒你不死,你該感謝才是。”
“既然如此,那就送張嬤嬤去吧。”沈瑩玉輕擺著手,莊夫人帶來的幾名家丁將張氏拖走了。
“宣姨母認得她?”瞧著莊夫人的架勢,倒是覺得她們是認識的,在張氏被拖走后,沈瑩玉自然是要問幾句的。
提起張氏,莊夫人冷哼一聲,細細說來。
故去的魏王沈岑立府后就與莊府相鄰,莊夫人嫁到莊府時,自然是有機會見到張氏的,那時莊夫人的婆母還在,早早地把掌家權利給了莊夫人。
莊夫人曾登門魏王府送年節的禮品,張氏仗著是魏王乳母竟然以長者自居,沒給莊夫人好臉色。莊夫人從來都不是好惹的主,見張氏坐在廳中正坐,二話不說就揪著張氏的耳朵將她拖出廳外,破口罵了一頓。
莊夫人娘家也是名門,婆家又是將門,膽敢有人給她充長輩,她的暴躁脾氣是忍不了的。
說來她現在也收斂了許多,否則今日的事,只怕是要打張氏幾個耳光的。
當初張氏被莊夫人羞辱一番后,從此張氏遇到她就繞道走,不過莊夫人哪里會由著她躲,抓住了又是一番羞辱。
莊夫人就是這樣的脾氣,惹了她的人,別想指望著她息事寧人。
沈瑩玉也是聽得驚掉下巴,一直以為莊夫人直爽,不曾想如此斤斤計較,便問道:“你這么對她,她沒有鬧嗎?”
“鬧了呀。”莊夫人笑了笑,“在阿岑面前哭了好陣子,阿岑見到我都要喚姐姐的,還能找我算賬不成?”
沈瑩玉嘆口氣后,悠悠道:“人最可悲的就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要我說她就是豬腦子,我還以為我去北都這些年她安分了,沒想到還在這府上住著。”說完張氏,莊夫人問道,“剩下的舊人你打算怎么辦?”
沈瑩玉看向清紗問道:“府內的花名冊可有?”
清紗忙道:“有是有,只是不全,瀾玉姑姑還在整理呢。”
“瀾玉是在忙著花名冊?”難怪遲遲沒有見到她。
“是啊,張嬤嬤不準造名冊,所以瀾玉姑姑在暗中登記呢,聽說已經差不多了。”
沈瑩玉點了點頭,瀾玉確實是有心人,她現在倒是對瀾玉好奇多了幾分,只盼著早些見到她才好。
處置了張氏,也算是敲打了其他人,再有花名冊,更容易些。
隨著張氏被拖出府,不多時,整個鎮國公府就鬧開了,其他先魏王舊人怕波及自己都沒敢多話,心里卻又有些擔憂,可是整整一天過去了,正主連句話都沒說。
傍晚的時候,江景微派人來傳話,說是軍機閣有要事,晚些回來,原本新婚是有三天假期,許是有要緊的事,沈瑩玉也沒有深究。
趁著天才擦黑,她命人在花廳的長廊上點滿了燈,又派人把鎮國公府所有人喚到花廳院子里,她靜靜地坐在花廳門口的廊下,瞧著烏泱泱的一堆人,只是淡淡地笑著。
本來她想等著瀾玉整理好花名冊,不過她現在改主意了,畢竟有些事還是趁熱打鐵的好。
她清了清嗓子,對著眾人說道:“張嬤嬤被趕出府的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吧。”
見眾人低著頭,在底下竊竊私語,寸羽冷笑著說道:“大公主在問你們話,聽不見嗎?”
02、議事
這時才有幾個人陸陸續續回應。
沈瑩玉依舊淡淡笑著,繼續道:“你們不想知道她去哪了嗎?”
見依舊沒人回答,沈瑩玉將眼神向寸羽瞟去。
“今日張氏對大公主視而不見,被喝住后,謊稱有眼疾,諸位也想學她?”寸羽冷眼掃著眾人,繼續道,“大公主問話,你們卻裝聾作啞,是想去陪張氏嗎?”
眾人連張氏的去向都不知道,突然說讓他們去陪張氏,自然是有些懼怕。
其中一位婆子站出來說道:“奴婢們不是不回答,實在是不敢回答,畢竟與張嬤嬤共事多年,怕她……”
她抬眼瞧了瞧沈瑩玉后匆忙低下頭,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沈瑩玉撫了撫帕子,淡道:“你們不必怕,我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張嬤嬤說她思念舊主,我自然是要成全她的,只是不知道你們……”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在場的大部分人跪在了地上,許是誤會了她的話,以為張氏是去地下陪先魏王了,他們連連說著“不敢”,剩余的人也站著不敢說話。
沈瑩玉見狀只是笑了笑,又道:“我說了,你們不必怕,張嬤嬤舍不得舊主,我只是讓她去為先魏王守陵而已。”
話到此處,那些人的心才落下半分,卻怕沈瑩玉將他們送去,一顆心還是懸在那里。
“你們感懷先魏王是好事,可是如今這里是鎮國公府,你們若是真的不想認我為主,我也不強留,即刻送你們去皇陵。若是想留下來,我今天也把丑話說在前頭,日后再有目中無主的人,便是被橫著抬出去了。”
說了好一通話后,沈瑩玉緩和語氣道:“我想說的就這些,現在就決定去留吧,想留下的去阿滿和酌兒那里登記,不想留的就到清紗這邊站著。”
在沈瑩玉不遠處,阿滿坐在小桌子前拿著筆,酌兒認認真真地磨著墨,等著有人過來登記。
一群人猶猶豫豫后,紛紛向阿滿那里擠去。
“寸羽姑姑,再準備張桌子,你和柏草也去幫忙吧。”
說著,沈瑩玉在云芷的攙扶下起身,回了后院的綠竹軒,那是她與江景微的住處,也是與宮中翠滿堂相似的地方。
進了屋子里,沈瑩玉坐在椅子上,瞧著云芷問:“離家這么久,想家了嗎?”
提及家人,云芷輕咬薄唇,搖了搖頭,卻沒有說話,可是眼眶里卻滴溜溜地轉著淚,始終撐著沒有落下。
“想家了,就回去吧。”
這時她的一滴淚滾了下來,跪在沈瑩玉身邊,輕扶著沈瑩玉的膝蓋,仰著頭滿臉的淚。
沈瑩玉彎著腰,抓著她的手將她扶起來,說道:“我也不徒留著你了,回家好好照顧父母,尋個好人家嫁了吧。”
云芷點著頭,回房間收拾自己的東西了。
又過了一個時辰,寸羽她們才從花廳趕回來,她們身后還跟著一位丫鬟,三十多歲的模樣。
“大公主,這是花名冊。”寸羽將兩本冊子交到了沈瑩玉的手上。
跟進來的丫鬟也將手里沉甸甸的幾本冊子放到沈瑩玉手邊的桌子上,跪在地上說道:“奴婢瀾玉給和敬公主請安。”
瀾玉的年紀看著與寸羽差不多,沈瑩玉微微揚手道:“瀾玉姑姑起來吧。”
瀾玉倒是沒謙虛,起身后,從容地站在一旁,指著桌子上的冊子說道:“奴婢用了幾個月的時間,將府中人的姓名、年齡、籍貫、入府時間等,整理在冊,不知道和敬公主能否用得上。”
“難為你了,有空我會看的,時間也不早了,你們都早些去歇著吧。”說著,沈瑩玉看了看她們。
打發走了眾人,屋子里異常安靜,良久她才長長地吐了口氣,才第一天,就鬧出這么多事情來,主母也不是好當的。
她簡單地翻著寸羽她們寫的冊子,里面只是寫了人名還有年齡與職位而已。
再翻瀾玉整理的冊子,卻讓沈瑩玉嘆服,首先說字跡,不得不說,就連她自己都寫不出這么娟秀的字來,再說冊子的內容,也是詳細得不能再詳細了。
第一頁就是瀾玉的資料。
瀾玉,北境人,隆德十二年九月初七丑時生。隆德二十年入宮,十皇子粗使宮女。隆德二十五年隨十皇子入住魏王府,魏王大丫鬟,掌丫鬟調動。家中再無其他人。
原來,瀾玉入過宮,侍奉的第一位主子就是先魏王。
先魏王自幼體弱,瀾玉當時只是負責灑掃的宮女,隨著先魏王出宮入府后,卻成了大丫鬟,掌管著其他的丫鬟。
若論對先魏王沈岑的情誼,只怕誰也比不過瀾玉了吧,不然誰會守著他的府邸多年,錯過了自己最美好的年華?
又翻看了許久,沈瑩玉只覺著冊子上的字跡逐漸多了影子,眼睛也酸澀,輕揉了揉,卻更模糊了。
而這時傳來開門聲,她扭頭望了過去,朦朧的視線里,她看到了那溫潤的笑容。
“回來了?”沈瑩玉也同樣滿含笑意地看了過去,緊接著起身奔向他,卻不小心絆到了桌子腿。
幸而他迎了過來,將沈瑩玉攬在懷中,輕柔問:“沒事吧?”
沈瑩玉抬頭看著他,只是笑著搖了搖頭,“吃過晚飯了嗎?”
“已經吃過了。”扶著沈瑩玉坐回凳子上后,江景微有些疲累道,“這么晚了怎么還沒有去休息?在等我?”
沈瑩玉拍著桌子上的冊子,無奈道:“看這些就看到這個時辰了,軍機閣有事?”
“是北都,莊大將軍不過回京幾個月,那邊就鬧起來了,莊安和跟著大將軍一起回去了,拜赫也跟著去了,怕是有仗要打了。”江景微解釋過后,頭有些痛。
沈瑩玉也是心驚,想來莊毅也是英勇無畏的大將軍,北都總不至于亂套。
而且,要亂不是應該北境先亂嗎?怎么會是北都呢?可是她沒有問出來,畢竟定北王是江景微的父王。
“那明兒能好好休息了?”她問了一句。
江景微思考片刻,抓著沈瑩玉的手,輕柔道:“抱歉,把你獨自扔在家里,軍機閣近期會常常議事,我可能每天都會回來這么晚。”
“沒關系。”沈瑩玉也抓著江景微的手,溫聲道,“你安心去議事,家里的事有我在,你放心。”
兩個人點著頭,在燭光里到床上休息了。
03、朋友
翌日,吃過早膳,沈瑩玉將江景微送出府后,又去莊府去見莊夫人。
莊夫人對于北都的事卻是不以為意,于她而言,莊大將軍什么大風大浪沒有見過,還會在意這些?可是她的眼里卻依舊有著擔憂之色。
只怕是北境那邊有人蠢蠢欲動了吧,不然北都怎么會出事。
回府后,沈瑩玉再次將府中眾人喚到了花廳。
“今兒找大家過來,是有事要告知各位。”她靜坐在廊下的椅子上,瞧著眾人說道,“不論從前府內有何職務,我如今再設兩個僅在我之下的位置——總管事,和大掌事。”
說著沈瑩玉瞧了一眼陪在她身邊的幾個人,對著眾人說道:“鎮國公府的總管事是寸羽姑姑,大掌事是瀾玉、清紗、柏草、繡眉。”
提到名字的五個人紛紛向沈瑩玉看去,流露不可思議的神色。
“大公主,那奴婢呢?”酌兒急道,這云妝沒了,福玉嫁人了,怎么還輪不到她被重用呢?
沈瑩玉看向她,笑道:“還稱奴婢?還喊我大公主?傻酌兒,這里是你的家。”
關于這點,沈瑩玉沒聽江景微的,她還是覺著酌兒應該端起小姐的架子。
“家?”酌兒呢喃著,這個字好陌生。
“是啊,你是鎮國公的妹妹,是我們府里的六小姐。”沈瑩玉笑說過后,又看向了阿滿,“你也不要再自稱奴婢了,再留下來一陣子,陪陪我,我會好生送你回家的。”
“大公主……”阿滿輕聲說著。
而沈瑩玉卻一左一右拉住她們兩人的手,語重心長道:“你們是陪我一起長大的,是我的朋友。福玉的事怪我,我會盡量去補償她,也會好好對你們倆。”
兩人皆是點著頭,沒有言語。
沈瑩玉繼續朗聲說道:“以后由清紗和瀾玉管理府內大小事物,至于綠竹軒的事,直接交給柏草和繡眉。有任何事,你們四人都需要向寸羽姑姑稟告。”
說著她擺了擺手,云芷拿著木盒走到她身邊,將木盒打開,里面躺著兩枚印章,其中一枚是巴掌大的白玉印章,頂端分別是梅蘭竹菊圖案。
沈瑩玉對著四位大掌事說:“這是父皇給我的嫁妝之一,底下刻著吉祥如意四字,它們看著是一枚印章,實際卻是四合一的四枚小印章,今日我交給你們各一枚,它們代表了我對你們的信任,也是我給你們的權利。”
聽了沈瑩玉的話,她們陸續取走一枚印章,摸著細膩的印章,她們的神色不同。
清紗很是激動,她從未想過有這樣一天,她會掌管府內事物。
相比之下,瀾玉卻是淡然,看不出高興,也看不出不開心,只是坦然接受。
繡眉和柏草像是看到了新奇事物,有些好奇,卻不激動,只怕心中感慨終于熬出頭了。
沈瑩玉拿起另一枚紅印章,鄭重地交到了寸羽的手里,“姑姑,玉兒將這最重要的權利交給您了。”
寸羽淡笑著,她的笑意里含著諸多的欣慰。照顧沈瑩玉是她的責任,她自然是盡心盡力的。
接過紅印章,她恭敬道:“大公主放心,奴婢曾是昭賢皇后身邊的掌事宮女,掌管著鳳鸞宮及宮內諸事宜,多年歷練,必不負大公主所托。”
見她們領完印章后,沈瑩玉繼續說道:“云芷有雙親要照顧,我也不多留她了,今日送她出府。”
對于沈瑩玉的話,自然沒有人敢有異議,畢竟寸羽都說了,自己是昭賢皇后的掌事宮女,哪有人敢爭呢?
再往下那四個,也是如今鎮國公與和敬公主身邊的得意人物,沒人不開眼的。
見諸人皆恭敬,沈瑩玉便遣散了他們,順便讓清紗和瀾玉去忙府內事了。
人都走了,沈瑩玉卻沒有走的意思,她看向云芷,淡笑道:“綠竹軒的首飾臺上有紅木雕刻梨花的盒子,那是我送你的東西,帶著它走吧,馬車在小角門等你,我就不送了。”
云芷遲疑片刻,咬著牙轉身跑了出去。
看著那身影,沈瑩玉露出開心的笑,可是笑著笑著,她卻嘆起氣來,當初如果早早把云妝送出宮多好啊。
早早送走,哪還有那么多事。
過了一會兒,酌兒問道:“嫂子你是舍不得云芷嗎?”
“不止是云芷一個,還有好多舍不得的人和事。”沈瑩玉有些惆悵地說道,“憫容皇貴妃走了,母后也不在了,云妝沒了,小巴也被我給害了,福玉嫁人,錦華跟著去,現在云芷也出府了。”
酌兒抿著唇,遲遲沒有說話,直到沈瑩玉嘆息聲傳來,她才勉強笑道:“嫂子還提這些做什么?你現在還有我哥啊,你的當務之急可是要給我添個小侄子呢。”
被酌兒轉移話題后,沈瑩玉搖頭笑笑,嘆道:“我這才剛剛大婚不久,你就急著催我,我倒是想問問你,和連休八字有一撇了嗎?”
酌兒有些不好意思地撓著額頭,輕咬著薄唇,“一撇有了,另一撇是要嫂子和我哥一起添上的。”
沈瑩玉自然聽得出話中的意思,瞧著她,嗔怪道:“原來是怪我問晚了。”
“連休的性子嫂子又不是不知道,哪里藏得住話?早就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既然你們決定在一起了,我自然是成全的,想必國公爺那邊連休也會與他說,我就等著把嫁妝交給你了。”
酌兒面帶高興,卻還有隱隱帶著擔憂,說道:“可是連休的身份……北境那邊怕是不會同意。”
“這個……”確實是個問題。
“不過我哥說了,包在他身上。”酌兒說后,又有些焦慮,“可是我哥也拗不過父王啊。”
“既然有他的話在,你放心就是了,怎么?不信你哥?”沈瑩玉笑問著。
“不是啊。”酌兒忙擺手,接著她脫口解釋道,“之前我哥回北境與父王商量婚事,一言不合,父王打了他十來個巴掌,臉腫了好幾天,吃飯和說話都疼呢,我哪敢讓他替我去和父王說親事啊。”
一聽,沈瑩玉忙問:“你哥挨打了?”
“遭了!”酌兒捂住了嘴巴,嗚嗚道,“我哥不讓連休告訴我,連休不讓我說出去的。”
沈瑩玉眼含擔憂,眉也蹙做一團,怎么會這樣?
在她看來,江景微一向是好脾氣的,說話也不會惹人不高興,到底說了什么能讓定北王動手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