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太太更是心痛的,扯了袖子給女兒抹淚,又給自己擦眼淚,回頭罵丈夫,“都怪你沒本事,讓女兒跟著我們受這個委屈。”
陸掌柜心里也不好受,重重的“唉”了一聲,拍著大腿,“這叫什么事啊?!?
站在門口的子容進來,拉了拉雪晴的袖子,“雪晴,你先別急,讓我跟爹談談?!?
“子容有辦法?”陸太太知道子容主意多,眼里升起了希望。
“嗯,娘,你也別急。”子容把雪晴放屋里推。
雪晴想起在路上他說辭張師傅的事,頓時冷靜了,“你可要跟爹好好說?!闭0椭笱劬?,眼里全是期望。
子容正著臉色,朝著她一點頭,沒有一絲優柔寡斷。
雪晴這才笑了笑,讓開了門口,等他進去后,反手掩上了門。
陸掌柜見子容神色淡定,暗喜,這小子有主意了。
子容招呼著陸太太坐到陸掌柜身邊。
陸太太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試探著問,“子容啊,你到底有什么主意?”
子容沒直接答她,走到桌邊端起桌上的陳茶,潑了,重新倒上新茶,轉到床邊上,恭恭敬敬的面對著陸太太夫婦,平舉著茶碗,‘撲通’的一聲跪了下去。
陸太太夫婦懵了,對視了一眼,陸太太伸手來拉他,“孩子,你這是做啥,快起來說話?!?
子容僵著不起來,“爹娘,給我兩年時間,兩年,我一定混出點出息,絕不讓人小看。請爹娘將雪晴許給我,我以后就是您們的親兒,無論生死,與陸家不離不棄。”眼里真誠沒有一絲玩意。
雪晴雖然從二十一世紀過來,看男女之間的事,并不象這個社會這樣一板一眼。
但終究是沒談過戀愛的,加上穿過來后,和子容朝夕相處,對他雖然確實喜歡,但誰都當他們是兄妹,并沒扯到男女關系上。
沒想到他直接向爹娘提親,羞得耳根子都紅了,用手捂著臉,從指縫里偷偷看他。
這兩年來,他比剛來的時候又高了,壯了,體態修長,模樣也更加的俊郎。
人品更是沒人不夸,對她的更是百般的好。
再說這是兒女婚姻,父母作主的年代,雖然鎮子小,倒也有不少兩相情愿,如果門當戶對,也能成事。
但盲婚啞嫁的也不在少數。
她雖然被爹娘寵愛著,但在婚事,一直是塊心病。
偶爾也偷偷聽見過,爹娘有意,等她大了,把她許給子容。
但一來,一直不知子容的意思。
二來,也隱隱覺得子容在身世上不象他說的那么簡單,心里不太踏實??傆X得說不定哪天,他就會離開陸家。
這會兒聽子容提親,羞歸羞,心里卻是一百個愿意。
又偷偷看向爹娘,唯恐爹娘搖一搖頭。
陸太太聽了他這話,鼻子一酸,淚就下來了,“孩子,起來再說?!?
“爹娘不答應,子容就不起來了?!彼麑⒉杷说闷狡降模瑳]有一點抖動,神情認真,眼里更是沒有半點戲意。
“孩子,你就是不說,我也琢磨著等過兩年,把雪晴許給你,只是不知你的心意?!标懱亲影l酸,這一天,她是天天盼著的。
子容看了看依在母親身邊的雪晴,俊臉紅了,所有的心意全在眼里,“我一定會對雪晴好的?!?
雪晴放開手,紅著臉和他對視。
陸太太拉了袖子抹了淚,轉過頭對陸掌柜的道:“雪晴他爹,你倒是說句話啊,不能讓孩子總這么跪著?!?
陸掌柜的心里也是激動,但終歸是個男人,沉得住氣,把腿從屁股下拿出來,坐直了身子,“這張師傅那兒,怎么辦?”
“咱把他辭了?!?
“可是他在我們家這么多年了……”
“爹,狼仔養大了是要吃羊的,好心也得看對誰。”
陸掌柜的不置而否,他哪能不知道張師傅貪得無厭,“可是,請人也不容易,太和鎮染坊師傅也就那么幾個,手藝好些的都被別家包著呢?!?
“布我來染。”
“你有把握?”陸掌柜神色認真的看著他,這兩年子容的勤奮,他是看在眼里的,“這事開不得玩笑?!?
子容點了點頭,盯著陸掌柜,將碗遞到他面前,沒有退意。
陸掌柜看了他好一會兒,嘴角泛開笑意,那抹笑意越擴越大,布滿了整張臉,接過他手中的碗一口氣喝了大半碗,遞給陸太太。
陸太太也一仰脖子喝了。
雪晴的臉更紅了,背著陸太太夫婦,深深的看了子容一眼,打了個唇語,“兩年?!?
子容微笑著沖她點了點頭。
雪晴跑著去了里屋,撲到床上,將臉埋在被子里,低聲呢喃,“子容,三年,我等著?!?
陸太太喜的泣不成聲,拉著子容,“兒啊,起來吧,我們信你能成。”
子容又給陸太太夫婦磕了三個頭,才站起來。
程根呆站在門口,貼著門聽里面的談話,見子容出來,正著臉色,捶了他胸脯一拳,“你以后敢對雪晴姐不好,我揍你?!?
子容笑著受了他一拳,“我不會給你機會?!?
兩人有說有笑的回了房。
陸太太抹干凈眼角的淚,壓在心里的石頭總算放了下來,“當家的,當年行了一回善,留下了子容,現在卻救了我們一家子啊?!?
陸掌柜看著關上的木門,意味深長的道:“這小子成啊?!闭酒饋?,拉平身上的衣角,“是該去找張師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