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頓時卡斷,慢慢轉回頭看向懸崖邊,瞳孔驟然一縮,心好似被千萬根針同時刺入,一步一步走上前,等踩踏到了細碎石子時才彎下腰死死盯著地上的那只錦靴,不敢去拿,也不敢去想,就那么傻傻的看著。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洛兒不會這么傻的,吞吞口水爬到懸崖邊,望著深不見底的山谷,老人們叫這里為‘斷魂崖’,掉下去的無一生還,胸腔起伏越來越急促了,仿佛呼吸也越來越困難了,怎么辦?老天爺,你告訴我這只是一場夢好不好?
“不會的……洛兒不會扔下我的……絕對不會!”蹂躪在一起的雙手開始瑟瑟發抖,不斷的搖頭自言自語,好似神志不清一樣,無力的癱坐在地。
“他死了!”
已經在后面看了半天的杭野同樣不可置信,用了半天來逼迫自己接受這個事實,周圍已經找遍了,從知道他騎著馬跑了就知道一定發生了什么大事,否則這不是云洛祈做事的風格,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但四周就只有一只靴子,已經說明了一切。
“不!”云挽香激動的轉頭,淚水早已打濕了整張臉,尖銳的叫聲在山谷類蕩著回音,卻也散發著一種說不出的凄涼哀傷:“他不會死的……不會的嗚嗚嗚嗚嗚不會死的!”
“挽香你別這樣,你聽我說,他死了,他真的死了,他要么失足掉下去,要么就是自盡了,他在這里不見的,所以馬一直在這里,你先別激動!”杭野擦了一把眼淚,上前拿著那只靴子塞到了女孩的手里,想把她攙扶起來。
云挽香大力抽回手,抱著靴子開始悲涼的聳動肩膀,頭壓得很低很低,黑色的靴子幾乎被抓得變形,沒有嚎啕大哭,而是默默的落淚。
“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洛兒……是我……”
“啊!”
忽然仰頭放聲嘶吼,不停的尖叫,回蕩在山中的聲音帶著肝腸寸斷,帶著無法承受的痛苦,杭野明白云挽香的痛苦,因為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出一個比她對云洛祈更好的人,洛祈是她的全部,是她的一切,亦是她活下去的支柱。
直到女孩因為不停的尖叫而窒息昏厥,杭野才抱起她上馬離去。
洛兒死了,云挽香每天都開始渾渾噩噩,徹底一蹶不振,不去上學了,不出門了,每天都把自己關在家里,那里也不去,杭野最后也搬家了,慕楓沒有再出現,而她,親手害死了弟弟,從往日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變得不在與外界接觸。
這一刻她才發現,在她的心里,對弟弟的愛真的早已超越了親情。
如果不是她過于在乎外面的流言蜚語,如果不是她過于迂腐,如果當初拋開世俗,如果……
靜靜的蜷著身軀抱著弟弟留給她最后的一件遺物躲在弟弟的床鋪內,什么也不去想,也不去做,只想這樣待一輩子,一輩子……
風云大陸,五十七年,帝月國,帝都城。
在這繁華的城市,無數人將夢想瘋狂進行著,這里是帝月國的心臟,無數大富商都夢想著住進此處。
對于天星國而言,來到帝月國不走進帝都城就不算來過帝月國。
多年來,帝都城的一間繡坊最為令人嘆為觀止,聽聞就連天星國帝王都三番五次的光顧。
云氏繡坊,沒有工人,只有一位女子親自裁剪,親自一針一線繡成,手工精細,花式美輪美奐,是各大千金小姐最愛之地,老板名為云挽香,年方二十有六,家有一六歲的女兒,而她自稱丈夫在六年前去世,留下她們母女相依為命。
這令許多人同情。
“娘!你看我繡的蝴蝶!”
最為熱鬧的集市中心,一間店面很是小巧精妙,‘云氏繡坊’的招牌高高掛在店前,屋子內擺滿了各式各樣的衣裙成品,柜臺后,一位女子頭戴梅花飾布巾,長長秀發編成麻花辮擱在腦后,穿著樸素干凈。
肌膚白嫩,丹鳳眼,櫻桃小口,算不上美,但也不丑,中等姿色。
一個漂亮的六歲小女娃獻寶的舉起繡好的手絹遞上前,歪著小腦袋等著娘親來親。
粉嘟嘟的,煞是可愛,眉清目秀,并不像別的孩子總是臟兮兮的,她很干凈,雙手白乎乎的,可見不是個調皮的孩子。
云挽香溫柔的接過白手絹,撫摸著上面的蝴蝶,雖然銹得很松弛,而且也完全不像蝴蝶,但一針一線還算到位,將手中的針線放上柜臺,慈愛的抱起寶寶在那小臉上狠狠親了一口:“阿櫻真聰明,乖乖再去繡好不好?娘親還有一會就可以陪你玩了哦,這是丞相家的四小姐的裙子,馬上完工!”
“嗯嗯!阿櫻去給娘親倒水!”女孩翻身下地,小跑進里屋寢臥,端起一個茶杯倒滿茶水送了出去,乖巧的露齒而笑:“娘親喝茶!”
“我的阿櫻怎么這么懂事啊?娘親真是愛死你了!啵!”捧過小臉再次狠親了一下,端過茶水喝了一口:“去玩吧!”
云櫻紅著小臉走到一旁又開始拿起那根不會扎手的銀針開始刺繡。
如此母慈女孝的一幕,可謂羨煞旁人。
就在云挽香完工后,剛剛起身,就見十來個打扮富貴的男子走入,最令她疑惑的是這些男人個個都極為陰柔,看了一下他們的蘭花指,上前彎腰道:“不知客人有什么需要?”
為首的男子三十歲左右,目光嚴厲,冷冷道:“你就是云挽香?”
“是的!”
“好了,收拾收拾,跟我們走吧!”好似在發放號令,絲毫不覺得有什么不對,眼高于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