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者道：“你是不知道，這老婆兒見天兒的在這兒要錢，她不是為孫子，是為自己弄口飯吃。哈哈……你呀，上當啦，……”

平山禾心想，這二人說的莫辨真假。可一轉念，要真是弄口飯吃，那就比捐資上學還要緊，這“當”可就上對啦。

平山禾道：“哦，不好意思，那是我的事。可是，二位需要寫幅字，這是真的吧？”

胖人道：“對呀對呀。可你這潤……什么來著？”

瘦者道：“潤格，就是價碼。”

胖人道：“啊，對，價碼，這咱就懂啦。要多少？”

平山禾伸出一個手指。

胖人道：“一百？”

平山禾搖了搖頭。

瘦者道：“一千？”

平山禾點點頭。

瘦者回頭看著胖人：“老袁，你怎么著？”

胖人想了想，不想說成，也不好說不成。他想出個點子，想著一舉兩得。走到他的柜臺后邊，取出一個卷軸，放在書畫案子上，鋪展開來。那軸展開后，平山禾看清了，是一幅立軸山水畫。

胖人道：“認識嗎？”

平山禾：“怎么說？”

胖人道：“你要能說上這畫是哪朝哪代的，誰的手筆，什么來歷，大概值多少錢。我拿畫換你的字。”

平山禾躬身看了看畫，又細品了一下題款和鈐印，起身笑了：“哪你不怕賠了？”

胖人道：“什么意思？”

平山禾：“這樣吧，如果我把這幅畫的來歷都說清楚了，你可不能后悔。”

瘦者道：“等等。如果你說錯了，字你還得寫，可分文不能取。”

平山禾望著胖人，眼神里給的是個問號。

胖人點頭：“就按老侯說的辦，賠了，我認，可有一則，你得先寫。”

“好！”平山禾接過筆來，看了看那筆頭：“換支大的，方便么？”

瘦者道：“寫三六的幅，也就這么大，你要換多大的？”

胖人把瘦者往旁邊一拉：“這有何難，這筆架上，你隨便挑。”

平山禾一邊繞過書案，一邊問：“行草可以么？”

胖人道：“可以可以，什么體都行，就要的是個奇。認不出來才好吶。”

瘦者摸了摸后腦勺：“認不出來的字兒，虧你想得出來？”

平山禾早已相中一桿狼尾長鋒，那筆鋒長得象個道士手中的拂塵。

一胖一瘦二人看呆了，用這筆？這筆就是擺個樣子，真用？能寫出好字來嗎？

平山禾把筆毫在手中順了順，醮上墨，眼睛看著那張紙，隨口道：“二位幫我鎮住紙。”

二人分列左右，道一聲：“好嘞……”

平山禾手中的“拂塵”就上去了，從他的方向看，由左至右寫來。平山禾腕轉云龍，指若穹弓，宣紙上瑟瑟涵氣，墨到處筆筆中鋒，四個如龍躍起的行草，片刻間，就那么落在紙面上了。隨后，平山禾用枯筆在右上角掃了幾下，是個題款。

二人面面相覷，都湊到平山禾身邊，看不出字兒悶兒來。平山禾也不說話。等著二位品評。

停了好一會兒瘦者道：“后生，您的題款怎么飛右上角去啦？”搖了搖頭，“沒章法。”

胖人道：“我打剛才就覺著不順，還有這么落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