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趁熱喝，不然就冷了。”男人把盛著藥的湯匙在嘴邊輕吹一下，然后又踱到我面前。



我把頭微微一偏，沒有搭理他，皇宮啊，可是，我真要在這里了卻殘生了吧。



黃昏已盡，天色已暗，如同我的心，可能在也沒有一絲光明了。



“你心里在怎么惱我，也把藥喝了好嗎？”男人低頭看著女人的臉，心里頓時冷卻下來，凄怨，悲切，冰冷….好像只有一瞬間，他便從她的眸中讀出了太多。



眼前沒有一絲光亮，把臉別向更深處，冷冷道：“你走。”



“挽月,伺候娘娘吃藥！”他狼狽的喚進宮女，曾經想把這世上最好的拱手捧在她的面前，讓她成為這個世界上最榮耀的女人，可是面前的憔悴容顏，似要宣告他的無情與殘忍，他悔嗎？不，他不悔，在給他一次選擇他也還是會這么做。



許久，他嘴角微挑，笑容無比凄楚，一步一步艱難的往外挪，空氣凍結，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呼吸這般疼，如寒刀在喉嚨割過一般，每一口氣都要緩緩吸進去，吐出來，耳中嗡嗡一片，屋內的燭火亮得教人頭暈目眩，搖晃的走出了寢室，鈍木地系上披風絲絡，鈍木地走出了鳳棲宮，空中的黑，黑沉沉的壓下來，無邊無際，他在黑夜中行走，沒有出路。



“娘娘，您這又是何必呢？您以前對皇上…”挽月在一旁輕嘆，扶著我起來，一口一口的喂我吃藥，終究是沒有在多說什么。



娘娘，蓮貴妃，是他給我的所謂的名分和權力。



來到這深宮已經有一個月了嗎？塵他好嗎？恨我嗎？還是決定忘記我了呢？為什么他的樣子在我的腦海里越來越清晰了呢？



風莫揚每日都會來看我，甚至每日都像剛剛那樣親自喂我湯藥，一時間我變成宮中上下皇帝最神秘的寵妃，柳凝淚，傳說中宰相府沒有地位的庶出小姐，究竟是如何爬上這個皇貴妃的位置的呢？柳凝淚，會不會是這個王朝的皇后呢？關于我的流言早已飄出宮墻，在市井間紛紛傳揚。



絕色傾城。



紅顏禍水。



狐媚妖姬。



……



總之，貶損的永遠比褒獎的多，我聽挽月憤憤不平的絮叨這些事情時，也只是淡淡一笑，隨他們去吧，關于這些我并不在乎。



挽月，來到宮中之后風莫揚便把挽月召到了宮中，這些日子一直是這個丫鬟在照顧自己，還是那么喜歡喋喋不休，對我卻是難得忠厚和關心，在這個滿是機關和算計的地方，挽月這一進來究竟是福是禍呢，我不知道，只希望自己不要在連累他才好，我離家的日子，估計這丫頭也沒少受到欺負。



蒙上被子，強迫自己睡去，不愿意想，不想去想，我不會讓自己就這樣消沉下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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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今日仍沒出過鳳棲宮一步，和昨日一樣只是看書品茶，按時喝藥，午時出去曬曬太陽，身子也無任何不適，娘娘的氣色很好….”



“夠了！下去！”一聲滿是暴戾的急呵讓跪在金鑾殿之下的太監不由得渾身一顫，哆哆嗦嗦的顫道：“是，奴才告退?！?

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說錯了什么，說蓮妃好也不行嗎，皇上明明對蓮妃娘娘的一言一行關切的不得了，可是每次他還沒稟告完，皇上就會讓他退下，可是有好幾次他都走出殿門了，又被皇上招了回來，繼續詢問蓮妃的境況。



既然那么關心蓮貴妃，為什么自己怎么也不踏進鳳棲宮一步呢，果然，九五之尊的想法不是他們這些小太監可以明白的，抬手拭去方才嚇出的冷汗，一路小跑奔回鳳棲宮，若是他漏了絲毫關于蓮妃娘娘的消息，怕是小命不保吧。



她的日子過得很好，身體也慢慢好起來，只因為他不再去打擾她。



看書，品茶，曬太陽…



骨子里，她依然只是那個在大街上視他為無物的柳凝淚。



憤怒，無奈，慶幸布滿他的心頭，柳凝淚，朕該拿你如何是好。



疲憊的站起身走下龍臺，身后的太監總管——高福緊跟在后，冷不防皇帝停住腳步，險些撞上：“萬歲爺，夜深了，奴才伺候你歇息？”



風莫揚如夢中清醒：“幾時了。”



“亥時末了?！?



“朕過去看看，少帶幾個人?！?



高福跟在后面，心里叫苦不迭，知道這一去，必定是鳳棲宮無疑，皇上回來必定半晚不睡，但又不敢勸，服侍著批上披風，只帶著小順子和兩個太監跟著去了鳳棲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