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我仿佛明白了一些東西，又仿佛走進一個巨大的漩渦。我不能不找到心里正在流失的是什么，我只知道，我真的再也、再也無法開心起來了。

“綴兒，你終于來了。”

他向我伸出手，而我嘴角抽搐著，一動不動地望著他。

“子器、子沄，你們先下去，我和她單獨談談。”

“是（是）。”兩人恭敬地應道，十分聽話地走下了澔樂臺。

一時間，高臺之上空蕩蕩的，只余兩個原本熟悉卻突然陌生的人。

“你到底是不是我父親？”

他沒有立即回答，轉身回到原來的位子。

“過來坐著吧，我想，我們有很多話要說。”

腳下的沉重感消失，我走到漸都面前，坐在那個歌女曾坐的位子上。

“你有什么要說的？要我的命么？那你就拿去吧……”我壓抑著心中洶涌澎湃的情緒，冷冷地說。

他垂下眼簾，令人看不到他的眼神。“我并沒有要置你于死地，綴兒，我是你的父親。”

“你是么？”我質問他。

當我在這個陌生的宮殿里見到他時，我的世界就全部顛覆了。什么親情、愛情，我已經無法再相信了。淺揚的話、子沄的話還有郭開的話，交替在我的耳邊回蕩，世界一片安靜，而我卻覺得震耳欲聾。我該怎么辦？我還能相信誰？此時此刻，我好想逃避，我希望我從來沒有來過戰國，我希望一切都是夢，我不要穿越！

“綴兒，”他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我恍惚地對上他復雜的目光，“我想，只要你聽我的話，我可以保全你的性命，并讓你過得衣食無憂。”

“我想，你沒有聽懂我的問話；我只想知道，你還是我的父親么？”

一瞬間的沉默后，他緩緩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給你講個故事吧。”

“隨便你。”

于是他沉思片刻，再開口時，眼中已然蒙上了一層不知名的情緒。

“我是漸都，但是我也是你的父親，雖然我并不想這樣，但這是事實。從葉淺揚（這里說明一下，淺揚是用了化名拜漸都為師，所以漸都、付子器、子沄一直習慣這樣稱呼他）將長緣珠帶走的那一刻起，我就決定了要去那個時空將它奪回。雖然我算到了很多東西，也有無限的法力，但我未曾算到，我的身份會變成你父親。也就是在看著你出丗的那一刻起，我突然改變了殺死你的決定，我希望可以讓你活下來。然而，你知道我為什么要拿到長緣珠么？因為在這座宮殿里，有一個希望長生不老的人，而他將是這個世界的主宰者！我希望看到自己擁有改變命運的能力，我希望我可以做到古往今來從未有人做到的事。所以我決定，達成他長生不老的心愿。”

“哈哈哈……”我也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笑出來，但是這確實是件可笑的事。

“老爸，不，漸都，我敢問你一句，你沒有讀過中國古代史么，你不知道秦始皇早晚要死的么？為什么你還要繼續你可笑的行為？”

聽了我的話，他掩去怒意，接著說：“正因如此，我才更要去挑戰，綴兒，你知道么？當我看到浩瀚的史書中竟然沒有我漸都的名字時我有多么沮喪。既然現在的歷史沒有我，我何不放手一搏，讓千秋萬代都知道我漸都的存在，知道我有改變天命的力量？”

我看著他，無奈地嘆了口氣：“這么說來，你生我養我這么多年就是為了利用我在史書上留名？”

“你不要說的這么不屑，你不會懂我的！”他終于還是掩飾不住，憤怒地喊道。

“那好吧，告訴我，你要怎么利用我？”

聽了他那番話，我竟然有些釋然了。不管他是漸都還是老爸，他都是可憐的，對于一個可憐的人，我既無法懼怕又無法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