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兒，看的那么癡迷，那張畫上的人兒是誰啊？”

父皇的話打斷了他的思路，他瞧瞧父皇那迷惑的眼神，連忙笑笑說：“啊，沒什么，兒臣好像認識她。”

手上的這張美人兒確實畫的很美，不過與真實比較起來，畫師手里的筆還是略遜一籌。

其實認識的人一看，明顯畫不如人，缺少的就是那種與生俱來的靈動，和清穎脫俗難以描繪的神韻。

天生麗質，不稍加任何粉飾，就能沁人心扉的美，豈是畫師手筆所能企及的？

“你們既然已經互相認識，那就再好不過啦，可捧過來待父皇看看是誰家的女兒？”

太子就將手中的畫像遞了過去。皇上接過一看就說：“啊，原來是這老兒的孫女呀！朕許久沒見過他了，也不知是哪個大臣保薦他家的？”

“父皇，您還沒說這是誰家的女兒呢？”

“看著急了吧？她的爺爺原是吏部的尚書，因為年老多病，就沒來上朝了。她的父親好像在戶部做郎中什么的，不是很出名。皇兒好像對她有點那個了吧？是否情有獨鐘啊？”

“父皇，不是這樣的，兒臣只是緣于好奇而一問。”

“那好吧，你就把這些畫呢帶回宮去好好琢磨琢磨，選中了哪個即告訴父皇一聲。”

手里捧著一疊畫像，從父皇殿里出來，他忍不住又把那張抽了出來，仔細地端詳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又在眼前晃動……

從農戶家里出來之后，太子見小姐身邊只跟了個丫頭就問：“我想冒昧的問一句，你們這是要去哪呀？”

小姐仰起頭來望著被浮云籠罩的普云山說：“我本打算到普云寺進香，為母親禱告還愿的。”

太子望望巍峨挺拔的普云山勸道：“小姐還是回去吧，此去普云山路途遙遠，坡徒嶺峻，恐很難攀登上去啊！”

小姐搖搖頭，隱含在眼眸里的那絲憂郁隨堅毅的目光而斂去，她輕嘆一口氣說：“開弓沒有回頭箭，何況已到了山腳下，我豈能半途而返？何況娘親還重病在床，那瘋癲和尚說有百日之災，如今己滿百日，正是禳贊禱告的時刻，為人臣子，此時不盡孝何時能盡？”

太子見她態度堅決，也就不再相勸，只是朝她點點頭道：“小姐一片孝心，天地能鑒。這樣吧，我們一同前去，也好有個照應。你母親的病也會因你的誠心而感動天地的。”

“唉！這話說來，母親合當有此一難。若是早些聽信了那老和尚的話，趕緊請郎中吃藥，也許就不會等到病入膏盲，險的無可救藥的地步。”

太子有點不解地問：“你總說那個瘋癲老和尚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小姐就說出了不久前的一樁奇怪的事來。

那還是在三個多月前，小姐同了母親去錦軒紡去買布料。母親挑好了一匹布剛走出店門，忽然從斜刺里闖出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老和尚來，將母親著實嚇了一跳。

只見他伸出一只臟兮兮的手，手心里托著一個破瓦缽，攔在了母親的面前說：“夫人您就行行好吧？老衲已幾天沒吃飯了。”

夫人被他嚇得一驚，心中很不高興。又見他一雙顫巍巍的手攔在面前，一股厭惡油然升起，就朝他大聲喝道：“你個瘋瘋癲癲的野和尚，成何體統？你想嚇死人呀！”

那老和尚一躬身說：“夫人實在對不起，老衲也是腹中饑餓難忍，您就行行好吧，可憐可憐我……”

說著又顫巍巍地伸出那只滿是污垢的手，夫人見了嘔心死了，趕緊一閃身子說：“你這癲和尚拜托不要靠近我，一股臭味道，臭死了！”

說著捂了鼻子就要上轎去。一時不忍心，就將買布料找回的幾個銅錢叫丫環給他了。接著趕緊坐進轎子，誰知那老和尚不依不饒地跟了上來，顫著聲說：“夫人，慢走，我……”

夫人從轎中探出頭來，鄙夷地瞄了一眼說：“喂！還有完沒完？真討厭！這老東西怎么又纏上了？”

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塊碎銀交給丫頭說：“這個再給他吧，還有這樣化緣的，叫他快快走人！”

丫頭走過去將碎銀朝他破缽里一丟，只聽咣當一聲響，丫頭撅著嘴朝他哼了一聲說：“老叫化子，你該知足了，這是我們夫人心腸好可憐你，才給了你這么多，快滾吧！”

夫人極厭煩地說一聲起轎，誰知那老和尚竟伸手抓住了轎杠子，口里結結巴巴地說道：“夫人，不是這、這個意思……是老衲見夫人臉色中青，眉間晦澀，定有大災大病來臨啦，俺這里有個方子想要獻給夫人您……”

丫頭啐道：“呸呸呸！你個老和尚白日里說癲話，給了那么多銀錢還不知好歹，不說好話也罷，竟敢白日里咒我家夫人，不是想找打吧？快滾一邊去！”

倒是小姐看見老和尚有些蹊蹺，就走到母親身邊說：“那老和尚雖說瘋瘋癲癲，卻好像話里有話，不仿問他個明白。”

夫人卻冷冷地瞧了他一眼說：“那個老瘋子，甭理他！我身體好好的，別聽他胡說八道，起轎！”

就這樣一群人揚長而去。沒過幾天，夫人果然得病，且是虎狼之疾，一直高燒不退，神志不清。家人再去找那瘋和尚，卻不知蹤影。要不是老尚書請了御醫來，說不定早就一命嗚呼了。